沙瑞静静地坐在我身边,与他聊天的那段时间,并没人打扰我们。我回头望着那些以矮个子为代表的“搬运工”,他们不时向我投来善意且羡慕的眼神,我能感觉到他们需要帮助,如果我和沙瑞两个人加入他们的搬运队伍,也许那份没有酬劳的工作早就完工了。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我抱着怀疑的态度问道。
沙瑞像是没听懂,我详细地重复了一遍:“那些肩扛大石块的伙计,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坏人。”
“算了吧,科林。”他给了我一支香烟,并替我点上,“不能只从外表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如果我告诉你,他们当中有八成家伙是杀人犯,你会信吗?”
“就算是也只能属于自卫。”我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他讽刺地一笑:“嘁,自卫?科林,你从哪儿来?月亮上吗?”
我为自己的大意赔笑了几声。要知道,这个时期的英国法律,根本就不健全。片刻后,我问道:“你还爱着罗斯吗?”
沙瑞没有回答,他默默地直视着脚下的烟蒂,看也不看我一眼。既然他不打算回答,我也没有必要追问别人的隐私。可是,他的沉默却突出了他的不果断。他还爱着罗斯吗?沙瑞听了我的问题后,一定也会反问他自己。在刚才的谈话中,我了解了一些关死亡的消息之后,对我表示出极大的兴奋也完全是装出来的。罗斯的死比起他现在的处境来说,更让他伤心,我完全可以通过谈话体会到,他的内心深处在流血。我认为,沙瑞压根就没像那些警察一样认定我是杀人犯,在这之前他根本没见过我,对我的到来,他虽没表示欢迎,却也没投入敌意。就我个人而言,沙瑞没有证明我清白的证据,是我最遗憾的事。
再谈谈查克吧。当我向他提到查克刚死的消息时,沙瑞显得非常震惊,他不时地向我说:“他是个好人。”
这让我有点难以相信。查克是罗斯和海米利的老邻居。姐妹俩比他小十来岁,查克就像是她们的哥哥。事实上,查克也把她们当妹妹看待。他不允许任何坏小子打妹妹们的主意。得知罗斯死亡的噩耗,他无法忍受内心的痛苦,狠狠地扁了我。再次回想那一幕,我有那么一点儿原谅他对我所做的一切,但也只限于一点儿。叫查克的家伙对沙瑞没有任何偏见,但也不能肯定地说他喜欢沙瑞。因为,沙瑞每次见到他时,从没见他笑过。每次,他被罗斯哄出房子时,查克总是无奈地朝他耸耸肩膀。据沙瑞说,查克对贝特的态度也是如此,至少他所见到的情况是这样。看来,查克对两姐妹的终身大事并不感兴趣。聊了一个下午,我只得到了这么一点儿情况,未免有些失落。沙瑞观察着我的脸色,不时地向我说几句安慰的话,像是“别放在心上,他们不会拿你怎样”,以及“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出去了,那帮警察没有把你留在这儿的证据”。听了这些,并不能使我的心情有所好转。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向他表示了谢意。
傍晚的夕阳映红了大地,监狱内的一切和白天没什么两样。晚餐时,大嘴雷克还没出现,取代他的是一位比他年纪还小的男孩。也许雷克跟他的伙伴打过了招呼,这个男孩恭敬地为我准备了一个干净透亮的盘子,里面放了比中午更多的水果和新鲜的面包。沙瑞依旧打算坐在我旁边,不过,被我善意地拒绝了。
“不,我想单独呆一会儿,”我将盘子里的几片面包递给他,“让我静静地思考一会儿,好吗?”
“有事就叫我。”他拍拍我的手背,挤进了那些彪形大汉的地盘。我注意到,他跟他们谈了几句关于我的事情,并让他们别打我的主意。那帮痞子像是和他很熟,听了沙瑞的介绍纷纷默认地点点头。那个昨天对我骚扰的家伙,甚至绅士般地向我鞠躬道歉。我当然没有理会他的歉意,跟他的那笔账我迟早会算的。
独自啃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