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像立体声一样,在我脑海中回荡。
我蓦地发现:我正同时存在于两个地方。
我笑了笑,看见新旧两个版本的自己同时笑了。
“我打破了物理学法则。”我用两张嘴对拉塞尔大夫说。
他说:“你进去了。”
接着点击了一下他那个该死的PDA。
只剩下一个我了。
剩下的是另一个我。我能分辨出来,因为我盯着的已经不再是新的自己,我正望着过去的自己。
他望着我,好像知道一些最奇怪不过的事情刚刚发生了。
然后,他的目光仿佛在说,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然后,它闭上了双眼。
“佩里先生。”拉塞尔大夫说着,又叫了我一声,接着轻轻在我脸上拍了一掌。
“哎,”我说,“我在这儿。不好意思。”
“你的全名是什么,佩里先生?”
我想了一秒钟,然后说:“约翰·尼古拉斯·佩里。”
“你的生日是哪天?”
“六月十号。”
“你二年级的老师叫什么名字?”
我直勾勾地望着拉塞尔大夫,“老天爷,拜托。就算还在那具旧躯壳里,我也还是想不起来啊。”
拉塞尔大夫笑了,“欢迎你来到新生活,佩里先生。你成功过关了。”他打开小床的门门,将它敞开,“请出来吧。”
我将双手——绿色的双手——放在床边,向外一撑,右脚向前迈去,踉跄了一小步。拉塞尔大夫走上前来,扶住我。“小心,”他说,“你当了很长时间的老年人。你需要一点时间,这才能想起存在于一个年轻的身体里是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我问。
“嗯,”他说,“比如说,你可以抬头挺胸。”
他说得没错。我有点驼背(孩子们,别忘了喝牛奶补充钙质啊)。我挺直腰板,又向前走了一步。再走一步。好,我想起真正的走路是什么样子了。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笑得像个还在上小学的小孩子。
“你感觉怎么样?”拉塞尔大夫问。
“感觉年轻。”我说着,尽量掩饰内心的喜悦,但还是有所流露。
“应当如此。”拉塞尔大夫说,“这具躯体的生物年龄是二十岁。实际上,它比这还要年轻些。我们让它们快速生长,现在能做到这一点了。”
我试探着蹦了蹦,感觉仿佛一家伙跳回了地球。“我甚至还没到允许喝酒的年龄呢。”我说。
“但存在于其中的你仍然是七十五岁。”拉塞尔大夫说。
听到这话,蹦蹦跳跳的我停了下来,朝我那躺在小床上的旧躯干走去。他神情哀伤,皮肤松弛,像一只用旧的皮箱。我伸手触摸自己过去的脸。他很温暖,我还感觉到了他的呼吸。我倒退了几步。
“他还活着。”我边说边往后退。
“它的大脑已经死了。”拉塞尔大夫赶紧说道,“你所有的感知功能都已传送完毕。传送刚一完成,我就关掉了这个大脑。他无知无觉地活着,有呼吸,可以泵送血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即使这些也只是暂时的。让他就这样,不去照料它,几天后他就死了。”
我轻手轻脚,慢慢蹭回旧躯干身边。“你们会怎么处理他?”我问。
“短时间内,我们会把他储存起来。”拉塞尔大夫说,“佩里先生,我不想催促你,但你该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去了。这样我才能继续为其他新兵工作。我们在中午前还有好几个人要传送呢。”
“对现在这具身体,我还有几个问题。”我说。
“我们有一本手册,”拉塞尔大夫说,“我会把它下载到你的PDA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