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法官约翰·普罗思站在窗口,他的女仆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以肯定地说,那颗火流星是否在威斯顿上空经过,他倒并不怎么介意。不过,他虽说没任何心事,却用目光扫视着宪法广场。他那静谧的住宅的大门就是朝着这个广场的。但是,普罗思先生漠然处之的东西,在凯特心目中却未免非同小可。
“先生,这么说,它会是金的喽?”她在她主人跟前停了下来问道。
“它看上去是金的。”法官回答说。
“您好像无动于衷嘛,先生。”
“正如您所看到的,凯特。”
“可是,它要是金的,就该值几百万!……”
“值几百万,值几十亿,凯特……是的,多少个亿万正在我们头顶上东逛西逛呢。”
“它们就要掉下来了,先生!”
“据说如此,凯特。”
“先生,您想想,地球上将再也没有苦人儿了!”
“还是会一样多的,凯特。”
“但是,先生……”
“这件事未免要大费解释……首先,凯特,您以为十亿是多少?”“十亿,先生,这是……这是……”
“是一千个百万。”
“这么多啊!”
“是的,凯特,就算您活上一百岁,也来不及数完十亿,即使每天花上十个钟头都来不及。”
“有这样的事,先生!……”
“简直是毫无疑义。”
女佣人想到一百年竟会数不完十亿,不禁目瞪口呆!……随后,她又拿起她的扫帚,鸡毛掸,重新干起活儿来了。不过,她每干一分钟就停一下,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每个人能摊到多少钱呢,先生?”
“什么,凯特?”
“火流星呀,先生,要是把它平分给大家的话?”
“这得算一算,凯特,”约翰·普罗思先生回答说。法官拿了纸和铅笔。他边算边说:“地球上算它有十五亿居民,每人会分到三千八百五十九个法郎二十个生丁。”
“分不到更多了?……”凯特失望地嘟囔道。
“分不到更多了。”约翰·普罗思先生肯定地说,这时凯特正怀着一副梦悠悠的神情望着天空。
当她的思想重返大地的时候,她瞥见了受克司特路的路口的两个人,她便把她主人的注意力引到这两个人身上。“您看见吧,先生……”她说,“有两个太太在那儿等着呢。”“是的,凯特,我看见了。”
“您瞧其中的一个……那个高的……那个急得直跺脚的女人。”
“她果真在跺脚,凯特。可是,我不知道那位太太是谁。”“嗯,先生,她就是两个月前来过这儿,在马背上当着我们的面结婚的那位太太。”
“是阿卡狄娅·沃克小姐?”约翰·普罗思先生问。
“现在是斯坦福太太。”
“果真是她。”法官认出来了。
“这位太太到这儿来干啥?”
“我一点儿不知道,”普罗思先生回答说,“再说,我可不愿花半星儿代价去打听这些事。”
“她又会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大可能吧,美国领土上是不许重婚的,”法官边说边关窗户,“再说,不管怎样,我可不该忘了,是去法院的时候了。今天法院里要打一场重大官司,它恰好是和您念念不忘的那个火流星有关的。因此,如果这位太太来我家的话,那您就向她表示一下我的歉意。”
约翰·普罗思先生讲着话,就打点好出门。他迈着从容的步子走下楼梯,从朝着波托马克河的那扇小门走了出去,随后便隐没在法院里面。法院巍然矗立在他家对门,在街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