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火流星已经被完全认识清楚了,至少在思想上,人们已经对它了如指掌。确定了它的轨道、速度、体积、质量、性质和价值。它甚至再也不能引起不安,因为它始终如一地沿着轨道运行,永远也不可能落到地球上来。公众对这颗可望而不可即的、已经失去了神秘色彩的流星掉头不顾,岂非再自然不过的事?
不错,在那些天文台里,倒还有几位天文学家不时对这颗从他们头顶飞过的金球瞥上一眼,但他们也很快就掉过头去,探究宇宙的其他问题了。
遗憾的是,迪安·福赛思先生和赫德尔森博士却没有因为周围逐渐增长的冷漠,而使他们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他们还是那样拼命地观测着火流星——他们的火流星!——热心到了近乎疯狂的地步。它每次经过时,他们都在场,那怕它只在地平线上冒出来点头,他们就把眼睛凑到这个或那个望远镜的目镜上。
天气一直极好,这就令人遗憾地为他们的癖好提供了方便之处,使他们每二十四小时就能见到十二次那颗游荡的星。不管它会不会掉到地球上,它的不同寻常的特点——这些特点使它独一无二、永远出名——使他们想要被宣布为唯一的发现者的愿望有增无已。
在这种条件下,想让两个对手言归于好简直是白日做梦。相反地,他们之间的敌意的墙却一天天地越筑越高。赫德尔森太太和弗郎西斯·戈登对这一点了解得太清楚了。后者不再怀疑,他舅舅会使用力所能及的一切办法来反对这门亲事。而前者对她丈夫到了大喜的日子,能否那么驯顺也没把握。再也没有幻想的余地了。看来婚事不说是受到牵连而被打消,看来也是被推迟,并且很可能是遥遥无期了。这使那对未婚夫妻伤心失望,露露小姐和米茨则怒火万丈。
然而命里注定,这个本已非常严重的局面,却还要更加复杂化起来。五月十一日那个晚上,迪安·福赛思先生正像往常一样把眼睛贴在目镜上,突然,他窒息地叫了一声闪到一边,回去在纸上记了点东西,又闪开来,然后又回去。他这么继续不断地演着这套把戏,直到流星消失在地平线后面。这时福赛思先生面黄如蜡,呼吸艰难,弄得奥米克隆以为主人病了,赶紧过来照料他。但是福赛思先生却挥手让他躲开,迈着醉汉似的蹒跚步伐,躲进工作室,把自己紧锁在里面。
这以后大家一直没见到迪安·福赛思先生。他三十多个小时不吃不喝。弗郎西斯曾经把门强行打开一次,但那门也只是吝啬地开了一条缝,年轻人从门缝里看见他舅舅那么有气无力、消瘦苍白,眼神又是那么狂乱,以至他在门口呆住了。
“你想干什么?”福赛思先生说。
“可是,舅舅!”弗郎西斯叫道,“您已经关了二十四小时了!您至少得准许我们给您送点吃的来啊!”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沉默、安静,”福赛思先生答道,“我请求你不要打扰我,让我一个人呆着,这就是给我做了件好事了。”
这个回答既表达了不可动摇的意志,同时又具有一种弗郎西斯所不习见的温情,使弗郎西斯没有勇气再坚持下去。而且就是想坚持也很难,因为那天文学家说完这几句话就把门关上了。他的外甥于是只好什么也没弄明白就走开了。
五月十三日上午——婚礼前两天——弗郎西斯第二十遍地将这新的烦恼事讲给赫德尔森太太听,赫德尔森太太一面听、一面叹息着。
“我真是一点也不明白。”她最后说,“真叫人觉得福赛思先生和我丈夫已经完全变疯了。”
“什么!”弗郎西斯叫道,“您的丈夫!……难道博士也遇到什么事了?”
“是的,”赫德尔森太太说,“这些先生好像约定了似的,都一模一样,不过我丈夫发作得稍晚一点就是了。他到昨天早上才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