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住了。
就这样,她第一次说出了这个该死的谎言。这个谎言,她将会说上多少次?莱拉悲哀地想。她能够蒙骗察尔迈伊多少次?她想起了从前,每当拉希德回家,察尔迈伊会兴奋地朝他跑过去;拉希德会抓住他的上臂,把他提起来,不停地转着圈子,直到察尔迈伊的双脚笔直地飞了起来;然后察尔迈伊会站立不稳,像醉汉那样跌跌撞撞,他们两人会咯咯笑个不停。她想起了他们的胡闹、放纵的笑声和神秘的眼神。
莱拉为儿子感到一阵羞愧和悲哀。
“他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乖孩子。”
他什么时候回来?亲爱的爸爸回来的时候会带着礼物吗?
莱拉和察尔迈伊一起念了经文。二十一声“奉慈悲的安拉之名”——每一声代表七根手指的每一个指节。她看着他捧起双手放在面前,对着它们吹了一口气,然后把两只手的手背放在额头上,做了一个扔东西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巴巴鲁,走开,别来找察尔迈伊,他跟你没有关系。巴巴鲁,走开。然后,为了完成这个仪式,他们会说三次“真主伟大”。后来,夜阑更深的时候,莱拉被一个低微的声音吓了一跳:亲爱的爸爸是因为我才走的吗?是因为我说的话,因为我说了你和楼下那个男人的事情才走的吗?
她朝他侧过身去,正打算安慰他,正打算说跟你没有关系,察尔迈伊。跟你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但他已经睡着了,小小的胸膛不停地一起一伏。
睡觉的时候,莱拉的头脑还是一片混乱,无法冷静地进行思考。但当她被早晨的祷告钟声唤醒时,心情已经开朗很多了。
她坐起来,看着入睡中的察尔迈伊,他的拳头抵着下巴。她想像昨天半夜玛丽雅姆悄悄溜进他们的房间,一边看着熟睡的她和察尔迈伊,一边在心中盘算对策。
她滑下床。她费了好大劲才站起来,身上到处发痛。她的脖子、肩膀、后背、手臂和大腿上都有拉希德的皮带头打出来的伤口。她忍着痛楚,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玛丽雅姆的房间有些阴暗,这种蒙蒙亮的光线总是让莱拉想起啼叫的公鸡和玻璃窗上滴下来的露珠。房间的一角,玛丽雅姆坐在祷告用的毛毯上,脸朝窗口。莱拉慢慢地蹲下身体,坐到她对面。
“你今天早上应该去探望阿兹莎。”玛丽雅姆说。
“我知道你要我去干什么。”
“别走路去。坐公共汽车,你可以混上去的。出租车太引人注目了。你肯定会因为一个人乘坐而被拦下的。”
“你昨晚所做的承诺??”
莱拉无法说完这句话。树木,湖泊,无名的村庄。她明白这些是一个幻境。一个意在安慰她的谎言。就像哄一个难过的孩子。
“我的意思是你将要过上那种生活。”玛丽雅姆说,“那是你将要过的生活,亲爱的莱拉。”
“如果没有你,我不要那种生活。”莱拉哽咽着说。
玛丽雅姆惨然一笑。
“我希望你说到做到,玛丽雅姆,我们大家一起走,你,我,两个孩子。塔里克在巴基斯坦有个地方。我们可以在那边躲避一阵,等到事情平息下去??”
“那不可能。”玛丽雅姆耐心地说,像一个母亲劝说一个好心但糊涂的孩子。
“我们将会相互照顾,”莱拉泣不成声地说,双眼充满了泪水,“就像你说过的。不。如果你跟我们一起走,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唉,亲爱的莱拉。”
莱拉继续磕磕巴巴地说着。她乞求。她许诺。她会包下所有清扫房间的活儿,她说,加上做饭。“你什么事都不用做。再也不用做了。你可以休息,睡觉,种花。无论你想要什么东西,你只要开口,我肯定会把它找来给你。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