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啜泣着,浑身颤抖。玛丽雅姆只好站在她身边,双手叉腰,说她必须坚强一点。说事情既然做了就做了。
过了一会,菜拉站起来,擦掉脸上的眼泪,和玛丽雅姆一起,顺顺当当地把拉希德拖到院子里。她们把他拖进工具棚屋。她们把他藏在工作台之后,工作台上摆着一把锯子、几枚铁钉、一把凿子、一把铁锤,还有一块圆柱体形状的木头。拉希德本来打算为察尔迈伊把这块木头雕刻成某种东西,但他一直没有完工。
然后她们再次走进屋子。玛丽雅姆洗净双手,用它们抹了抹头发,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它呼出来。“让我来看看你的伤口。你身上到处都破了,亲爱的莱拉。”
那天晚上,玛丽雅姆说她要考虑一些事情。她要把思绪理清楚,想出一个计划。
“肯定有办法的,”她说,“我只要找到这个办法就行了。”
“我们必须离开!我们不能留在这里!”莱拉心碎地说,她的嗓音很嘶哑。她突然想到铁锹打中拉希德的脑袋肯定发出很响的声音。她的身体向前倾斜,胆汁涌了上来。
玛丽雅姆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莱拉感觉好一些。然后她让莱拉躺下,轻轻抚摸着莱拉的头发。玛丽雅姆说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说他们应该离开——她,莱拉,两个孩子,还有塔里克。他们将会离开这座房子,离开这个悲伤的城市。他们将会彻底离开这个让人绝望的国家,玛丽雅姆一边说,一边用手梳理着莱拉的头发。她说他们应该去一个遥远而安全的、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的地方,去一个能够摆脱过去、找到栖身之所的地方。
“去一个有树的地方,”她说,“是的。一个有很多树的地方。”
她们将会去一个未曾听说过的地方,住进一座小小的房子,玛丽雅姆说,或者生活在一个遥远的村庄,那儿的道路很狭窄,而且没有铺路面,但是路两旁有各种各样的树木和草丛。也许那儿还有一条小径,一条通向草地的小径,孩子们可以在草地上玩耍;又或许那儿有一条铺了沙砾的道路,她们可以沿着那条路,来到一个澄蓝的湖泊,鲑鱼在湖里游泳,湖面上生长着芦苇。她们将会喂养绵羊和小鸡,她们将会一起做面包,教两个孩子读书识字。她们将会过上新的生活——安宁的、孤独的生活,卸下长久以来所承受的重负,过上幸福的小康生活。
莱拉满怀希望地喃喃自语。她知道未来的生活将会充满了困难,但这些是令人愉快的困难,她们将会解决这些困难,将会像对待传家宝一样珍重这些困难,将会从中获得她们的尊严。玛丽雅姆慈祥的柔和声音再次响起,宽慰着莱拉。肯定有办法的,她将会说,等到第二天早晨,玛丽雅姆将会跟莱拉说她们需要做些什么事,她们将会完成它;也许到了明天这个时候,她们已经踏上了一条通往新生活的道路,她们将会知难而上,去拥抱充满各种可能性和欢乐的生活。莱拉感激玛丽雅姆清楚而镇定地,为了她们两个人的将来而安排了这一切。她自己则心绪不宁,头脑一团糟。
玛丽雅姆站起来。“你应该去照顾你的儿子了。”莱拉从未曾在人类的脸孔上见过像她那么严肃的表情。
房间一片漆黑,莱拉发现他蜷曲着躺在床垫上拉希德先前睡的那一边。她钻进被窝,在他身边躺下,拉过一条毛毯,盖住了他们两人。
“你睡着了吗?”
他没有把脸转过来对着她。他说:“我睡不着。亲爱的爸爸还没有念驱赶巴巴鲁①的经文给我听。”
“今晚我来念给你听吧。”
“你讲得没他好。”
她捏了捏他那小小的肩膀,在他脖子背面亲了一下。“我可以试试嘛。”
“亲爱的爸爸哪里去了?”
“亲爱的爸爸已经走掉了。”莱拉说,她的喉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