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启泽有些尴尬地将手中的酒喝掉,没有再多说话,杨叔却像是止不住话头一样说着范黎东的事情。
无意间提到了范黎东在林场认识的那个苗族女人的事情,这下让范启泽一下惊醒起来,他想到了那本日记中被撕掉的几页,可能说的就是这个,连忙问是怎么回事。
“人都去了,说说也没有什么。”杨叔从火塘中捡起一块火炭,点燃了香烟,烟雾缭绕中,那段往事慢慢地道来:那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而且下了好几场雪,杨叔和范黎东几个小伙子在林场守了近一个月,山里的日子是极度无聊的,于是几人商量着去打点野味来改善一下生活。
当时场站里面还有一杆老枪,汉阳造的套筒子,装上子弹,他们就出发了。找了半日却没有打到什么,倒是找到了一个村子,一个鲜有人知的天然村落,走了太久的路,人也乏了,就进了村子,想要找家人讨点热水喝喝。
这时,那个叫茶女的妹子出现了,离开的时候,茶女跟着几人跑了挺远,即使她还不能很熟练地听懂和说出范黎东说的普通话,可是从茶女不知是冻得还是羞得通红的脸上,大家都看出了什么东西。
此后众人总是没事就揶揄范黎东,可这回范黎东却不像之前那样躲躲闪闪,反而时不时去那个苗寨,一来二往,两人居然好上了。
这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可爱情这种东西却神奇得如同油脂一般,轻易的渗进两人的身体,钻过语言甚至认知的障碍,将他们黏合在一起。
随后林场开始换班,可是范黎东和茶女还是在一起,茶女在给乡供销社送土产的时候,给社长一张华南虎皮,换来了一个在供销社打杂的工作,大家知道这张虎皮是茶女阿爹挚爱的藏品,也是这张虎皮,大家没再议论什么,他们两人真的好上了。
说到这,杨叔顿了顿,看着范启泽沉沉地说道:
“你爸其实算是一个好爸爸,你看你自己,他给了你现在所有的一切,成了城里人,有了更加宽阔的路子。可他或者不是一个好男人,不管出于什么,他还是辜负了茶女,不声不响地回了城。”
“那时候我爷爷快病死了,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谁都有自己的苦衷,唉……”
范启泽继续追问茶女的下落,杨叔摆摆脑袋,说道:
“你爸去了镇上后,她还是在供销社里面做事,过了一年,就不见了人,好像说是回了寨子。”
“林场在哪儿?我爸他走前说想让去我看看。”范启泽看着杨叔,一脸正经地说。
“行啊,我也想去看看了,喝完酒,我带你去,不过得走上一段路呢。”
兰汶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暗自的掉下眼泪,范启泽见了,连忙递了纸巾过去,兰汶一把挡开,端起酒杯,一口吞下酒,然后好像没事人一样,不再有多余的表情。
范启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有点尴尬,他偷偷地想要去挽回和兰汶之间的关系,可在兰汶这种决绝的态度前,自己始终像是无法开罪的犯人,只能看着兰汶的脸色,不敢说出一句真心话。
兰汶像是一块无法融化的寒冰,让坐在她身边的自己有如针芒在背,时常手足无措。
就像分别时兰汶怪异的笑容,她似乎平静地离开,好像范启泽费尽口舌解释的分手理由对她来说都无足轻重。
其实她只是在讽刺着自己的那些理由有多荒唐,只是她把悲伤藏着,放在那个坚决的背影中,表面上对范启泽的态度却是如此落寞。
范启泽想起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