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华裔画家不是也专门给我写过一封信,说起当年他为了我的这双脚在故乡淮海路上的雨中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个回合,为了要看它个够……
够了够了,男人们的恋脚情结,何时了呀!
忽然,我在想:要是哪一天,我在大路上碰到那个画家,他也许能认识我,毕竟他见过少女时代的我,我出版过的几本书上又有那么多的照片,可我根本不可能认出他来的,尽管我也应该在什么杂志报上看过他的照片,名画家嘛,但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或者说他的那张脸太大众化了。哪怕有一天,在他生活的纽约或他常回的上海,他就是坐在我的对面,我也不知他是谁。
知道了,又能怎样?
在走火入魔的艺术家面前,我是个正常的人,而在正常的人面前我却往往是个不正常的爱起来要死要活的女人。
不过我想说:在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时代里,我们背负的苦痛与空虚已经足够沉重和乏味,因此,我们需要诗,需要梦幻,需要艺术,需要爱情。
“Bella,我要说,怪不得你的John要从你的脚爱到你的头呢!”他说。
“通常应该是说从头爱到脚吧。”我纠正道。
“是啊,是啊!从头爱到脚,仰头慕脚,彻头彻尾,总不能倒着来说。”他笑了。
“噢,Bella,你的故乡在哪里?从没有听你说过,”他好奇地问,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透过镜片大胆地凝视着我。
“很远的东方。”我如此回答。我心想:你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的故乡究竟在哪儿呢,我才不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讲太多关于自己的事。
“如果我没有说错,你是钢琴家吧!”他说。
“这次你恰恰说错了,我不是,我只是喜欢在家里乱弹琴。你猜,我那架钢琴是化多少钱买来的?”
“是高价还是廉价?”
“当然廉价,才付了200美金给杰茜卡。”
这一带的人都知道杰茜卡,她是个走起路来嵬嵬颤颤的孤老太,快80岁了吧,不久前,她廉价卖掉了她的农庄,连同里面所有的家具,因为她的生活已无法自理,就搬进了奥斯陆市中心的“老年护理中心”去了。
“你是旅人而已,再说,廉价的钢琴不等于就是廉价的钢琴家。你不必谦虚,我还懂点儿音乐的,你不是音乐家也至少是一个不错的钢琴演奏手,你的确弹得很有味道。”
我不记得我在他来的时候,有给他表演过弹奏啊!也许是他路过我的木屋时听见的吧。
“嗨,Bella,在别人面前,你是个谜一样的东方女人,好几次,我去酒吧喝酒时,碰上凡铺鲁先生与几个你的左邻右舍,他们老向我打听你,以为我们都是华裔就有必然的联系了,他们喝着酒,脸涨得红红的,总是说:‘你认识那个东方女孩吗?她真是可爱啊!走起路来那么缓慢,像柳叶轻拂一样,我真以为她是从东方童话里走出来的呢!不过,整天少见她的人影,关在一个单调的木屋里,不知在干什么呀,好神秘的,不知她从哪儿来?……’他们一个个在揣测你,一个个都在想像那会是一瓶怎样甘冽而醉人的酒啊!”
“北欧男人也这么无聊吗?”我问。
“全世界的男人只要一走进酒吧,都一样,所以,酒吧文化最没有文化,或者说酒吧文化是最没有东西方文化差异的。”
说起酒吧,我忽然就想起了玛雅:“对了,Peter,你认识玛雅吗?”
“见过,但最近好像好些天没有见到她的影子了,不知漂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她去日本了。”
“人如浮萍,任由漂流啊!东方女人要来找这片神秘的挪威森林,挪威女人又要去东洋寻旖旎的梦影,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