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上当、愚蠢可笑。托尔斯泰称他是“历史中的微小工具,从未显示出任何男性尊严,哪怕是在流放的时候也如此”。连俄国人居然也把他视为大人物,托尔斯泰为此感到非常愤慨。他连个像样的骑马架势都没有。在这里,我最后停一下。法国革命造就了一批像科西嘉律师的儿子
然而所有这一切并不有损于《战争与和平》的力量和趣味。书中叙事如同日内瓦的隆河那湍流的河水流向平静的莱曼湖,让你心生感佩。据说全书总共有大约五百个人物,全都自足自立。这可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关注点不像大多数小说那样放在两三个人、甚至一群人身上,而是放在四个贵族家庭的成员身上:罗斯托夫家、保尔康斯基家、库拉金家和别祖霍夫家。如书名所示,小说涉及的就是战争与和平,这是展现书中人物命运的背景,其对比十分鲜明。对于一个小说家而言,当作品的主题要求他必须涉及各不相同的事件、一个以上的群体时,困难之一就是如何让事件之间、群体之间的过渡显得真实可信,好让读者服服帖帖地接受。假如作者成功做到这一点,读者就会感觉:他所获悉的一整套环境和人物都是自己必须知道的,于是就愿意获悉他们一时还未知道的其他环境和人物的情况。总体来说,托尔斯泰想方设法,巧妙地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让你感觉自己所遵循的是一条叙事线索。
同其他小说作家惯常的做法一样,他是以自己认识或听说的人来构思书中人物的,然而他似乎并不只是利用这些人物作为自己编造作品的原型,而是十分忠实地刻画他们。挥霍无度的罗斯托夫伯爵是取自其祖父的形象,尼古拉·罗斯托夫是他的父亲,而可怜又可爱、相貌丑陋的玛丽娅公爵小姐则是他的母亲。时而也有人认为:在彼埃尔·别祖霍夫和安德烈·保尔康斯基公爵这两人身上,托尔斯泰心里想的是自己;要真是这样的话,如果我们说托尔斯泰意识到自身的矛盾之处,通过以自己为原型塑造这两个截然相反的人物,是想弄清和搞懂自身的性格,想来也不算是捕风捉影。
不管是彼埃尔还是安德烈公爵,都爱上了罗斯托夫伯爵的小女儿娜塔莎,托尔斯泰把她塑造成了小说中最惹人喜欢的人物。没有什么比刻画一个既迷人又有趣的年轻姑娘更为困难的了。通常而言,小说中的女孩子全都了无趣味(《名利场》中的阿米莉亚)、自命不凡(《曼斯菲尔德庄园》中的范妮)、过分聪明(《利己主义者》中的康斯坦尼娅·达累姆),或者就是小笨蛋(《大卫·科波菲尔》中的朵拉),要么是傻乎乎的卖弄风情之女,或者就单纯得让人难以置信。她们在小说家手里不好处理,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在那个幼小的年纪,个性尚未充分发展。同样,一个画家,要想把一张脸画得有趣味,只有在人生、思想、爱情、苦难的变化赋予其性格时才有可能。在画女孩子的时候,最佳方式便是展示她青春的魅力和美貌。然而娜塔莎却完全地真实自然。她亲切和蔼,敏感而富有同情心,颇有些孩子气,却又有女人味,耽于理想,性子急,心肠热,固执己见,反复无常,无论从哪方面看都非常迷人。托尔斯泰塑造过众多的女性,她们都无比真实,但从没有哪个像娜塔莎一样赢得读者的喜爱。她的原型是托尔斯泰妻子的妹妹塔尼娅·别尔斯,他很为她而倾倒,就如查尔斯·狄更斯醉心于自己妻子的妹妹玛丽·贺加斯一样。多么引人深思的类似啊!
在深爱她的两个男人安德烈公爵和彼埃尔身上,托尔斯泰寄托了自身对生命意义和目标的热情追求。安德烈公爵尤为如此。他可说是当时俄国的普遍情形的产物。他拥有丰厚的家财和庞大的地产,还有一大帮农奴任由他驱使,要是哪个惹他不高兴了,他可以剥光其衣服一顿鞭打,或者夺走其妻子儿女,将其送到军中服兵役。假若哪个女孩儿或是妇人合他的口味,他可以派人把她领来供自己享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