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会忧心忡忡。她不让他下河游泳(这可是他的爱好),也不许他在没人照看的情况下到塞纳河划船。只要他按铃让用人送上自己想要的东西,母亲一定会冲上楼来,看他是否一切正常。他告诉路易丝,假如他提出离开母亲几天,母亲是不会反对的,但他无法忍受由此给她带来的忧伤。路易丝不会看不出来,如果他真的像自己爱他那样爱自己,这件事是不会妨碍他同自己会面的。即使在当时,也不难想出貌似合理的借口,证明自己必须要去巴黎。他还很年轻,如果他同意隔这么长时间才去看路易丝的话,那么很可能是因为他的性欲并不迫切(他常常受到强镇痛剂的影响)。
“你的爱情根本不是爱情,”路易丝写道,“不管是何种情形,爱情对你的生活都不重要。”对此他是这样答复的:“你想知道我是不是爱你。好吧,没错,我尽量爱你;也就是说,在我看来,爱情在人生中并不是第一位,而是第二位的。”福楼拜对自己的坦率甚为得意,实则十分残酷。有一次,他居然叫路易丝向一个住在卡延的朋友打听尤拉莉亚·傅科的下落,而傅科正是他在马赛猎艳的目标,甚至还叫她送信给她;当她愤怒地接受使命时,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他甚至给她讲自己同妓女的遭遇,根据他的故事,他还挺喜欢妓女,并且常常为此扬扬自得。不过男人撒谎最厉害的莫过于他们的性生活,而他很可能吹嘘自己根本就不具备的性能力。有一次,由于拗不过她的软磨硬泡,他提议在曼蒂斯的一家旅馆会面,只要她早早从巴黎出发,而他也从鲁昂赶过来,他们可以共度一个下午,而他还可以在天黑前赶回家。令他吃惊的是,这一提议惹得她大动肝火。在维持这段关系的两年当中,他们总共会了六次面,显然是她中断关系的。
与此同时,福楼拜正在忙着写《圣安东尼的诱惑》,这是一本他酝酿已久的书;根据安排,等这本书一完工,他就跟马克西姆·迪康去近东旅游。福楼拜夫人应允此事,因为她的儿子阿希礼以及克劳盖医生(就是多年前陪伴福楼拜去科西嘉的那个医生)都说,在温暖国家小住对他的健康有好处。书稿完成后,福楼拜把迪康和波耶召集到克鲁瓦塞来,目的是念给他们听。他念了整整四天,每天下午四小时、晚上四小时。他们商量好了,不听完整部作品就不发表意见。第四天的夜晚,读到末尾的福楼拜用拳头重重砸了一下桌子,说道:“怎么样?”其中一位回答:“我们觉得你应该把它扔到火里去,不要再提起它。”这真是个致命的打击。他们争论了好几个钟头,福楼拜最终接受了他们的意见。而后波耶建议说,福楼拜既然以巴尔扎克为榜样,就该写一部现实主义小说。此时已是八点,他们上床睡觉。当天的晚些时分,他们又聚在一起继续讨论,根据马克西姆·迪康在《文学回忆录》中的记载,就是在那个时候,波耶提出了最终成为《包法利夫人》的故事;不过在福楼拜与迪康随后开始的旅行中,福楼拜在家信里提到了自己正在思考的许多小说题材,可是并没有《包法利夫人》,因此可以肯定地说,迪康搞错了。朋友二人先后去了埃及、巴勒斯坦、叙利亚和希腊。他们于1815年返回巴黎。福楼拜仍然没有决定自己该着手写什么,很可能是在那个时候,波耶给他讲了欧仁·德拉玛的故事。德拉玛曾是一名实习医师,在鲁昂的一家医院担任住院内科或外科医生,也在近处一个小镇行医。第一位太太是个比他大很多的寡妇,对方刚去世,他就娶了附近农场主年轻漂亮的女儿。她自命不凡、生活奢侈,很快就对自己这个无趣的丈夫感到厌烦,找了好几个情人。她不考虑自己的支付能力,大把大把地花钱买衣服,因此负债累累。最后她服了毒,德拉玛也自杀身亡。我们都知道,福楼拜十分关注这个普通的小故事。
回到法国不久,他再次遇见路易丝·柯莱。在他出外期间,她的境遇很糟。丈夫去世,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