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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下腰来把我夹在腋下,径直向东边的卧室走去。当时只有楼梯顶上的一盏灯开着,二楼的走廊里黑洞洞的吓人,你转过身,用屁股撞开了门,我的脚还在门上碰了一下,不重,但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声音。最后,你的手臂和腰一同用力,把我丢在了床上……。请你不要误会,我并不认为是你强迫的我,当时我也有相同的欲望,那也是我全心全意想要做的事。这都是因为我自己不谨慎,或者是我当时太轻浮了,才造成那样的结果,这其中并没有你的责任。”

    经过对这件事的多次论证,香川也有点相信竹君的回忆了,终于认识到,这其中如果有错误,也是那种推动生活进程的错误与错觉,而不是对美美的恶意伤害。

    从那件事发生,一直到这部小说的开篇,他们之间唯一没有谈论过的,就是他们进入卧室之后的情形。那一段情节就像被删节了一般,被两个人小心的回避着,在他们之间从来也没有被提起过,尽管那是香川刻骨铭心的一段记忆。

    在卧室里,香川发觉他的手和腿都在抖,这通常是在恐惧时肾上腺素分泌过盛才会出现的现象,而此刻原应该是雄性激素大量分泌才是。幸尔竹君的反应既不过激,也不被动,这让他能够顺利地跨越陌生感造成的过分小心或粗鲁,迅速由自为进步到自信与自如。

    然而,却有一道阴影在他心头萦绕,挥之不去,抹之不掉,因为,他深切地知道他自己是个切切实实的懒人,是那种没有耐心的,不自觉的的情人,所以,在体会与作为之间,他更偏重于体会,偏重于趣味,偏重于品味情感的波动与物像的美。

    他一向以为,对皮肤的欣赏应该是两性交流中的第一幕,也是最具神秘感和撩拨性的内容。古人用丝绸来描绘皮肤的美妙,这是最原始也是最贫乏的比拟,因为它只着意在一个滑字,却排斥了其它更让人心动,也是更需要用心体味的内容。传统文本中描绘的“滑不留手”是毫无趣味的,因为它把握的只是空虚,是没有质感的幻觉,是不准确的文本描绘对审美行为的重复影响所造成的偏差,近似于迷信对理智的干扰。

    在皮肤滑过皮肤的时候,最初应该是干爽得可以磨擦出声响,近似于细雨飘落在竹叶上的沙沙声,唤起的是那种天真的,早已模糊的折纸游戏的记忆,纸张边缘的抖动声和纸鹤翅膀的拍打声,只有在这一刻才会发生。

    接下来,不能忽视的是皮肤之间微量油脂和水分的存在。当皮肤开始泛起潮润的时候,油脂随着水分浮上了皮肤表层,此刻给两者之间增添的却不是润泽,而是造成了新的阻力,是那种涩涩的触觉,使皮肤的亲近由表面化的轻快进入了有内容的感知。然而,这一阶段皮肤的感知在常人的头脑中通常是没有地位的,因为,此时他们的意识多半要集中在身体的其它部位,皮肤的神经敏感度也在降低,虽有接触的感觉,但自觉的意识却在缓慢地与皮肤脱离。

    等到毛孔睁大,汗流如注的时候,绝大多数当事者早已忘记了自己的皮肤,触觉的收获也已变成了被动的,难以进入记忆的多余信息。然而,这一刻却正是高水准的鉴赏家与普通行为人之间的分水岭,是将感觉与感知集中于一处,还是调动起全部的敏锐形成完整的印象,这甚至是一个世界观和人生观的命题。

    香川自觉是半个唯物主义者和半个唯心主义者的混合体,他并不认为一定要事无巨细地将所有信息全部保存下来,那是对唯物主义认识论偏颇的理解。因为,人类大脑的机能还不足以同时处理感官所收集到的全部信息,并迅速将它们转化为记忆,更不要说进一步品味其中的况味,所以,他总在尝试着运用模糊理论,在纷至沓来的种种感觉中建立起一个交流和交换系统,形成一个像小说一样的情节结构,例如,这个系统可以使他在脚趾扭曲的触觉与额头汗水跌落的滴水声中分出主次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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