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绝不会回到本地。”香川知道竹君最担心的便是他与美美再次相见,那可是个不管不顾,想要什么非得弄到手的女人。
美美的事并没有给他们造成隔阂,晚餐俩人吃得很愉快。清淡的汤面最宜作为修炼前的食物。
沙尘暴袭来之前,香川自认为一切都很正常,除去今晚竹君又换了一个新的修炼姿势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变故。
终于起风了,远来的金色沙粒,在窗外鼓动起一片细密的打击乐的声响;清冷爽洁的空气,精心雕琢他暴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干菊花略带苦味的香气,从竹君的头发中蒸腾起来,姿态宛转而优雅;鳗鱼鲜咸的滋味,隐藏在津液的泡沫中,从唇角舌尖转移到唇角舌尖。一切内在的欢愉,都无法省略外在气氛的渲染,他喜欢竹君在此事上的精心,包括不期而至的沙尘暴。
同时,他又很是替一条腿站立的竹君担心。她这种杂耍般的姿态让他因担心而难以完全沉浸于交流之中,总是害怕一个失神,俩人便会双双跌倒在地,于是,他左手扶住竹君的腿,右手按在她的腰间,让她紧紧地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其实,他更喜欢在床上做爱,那样可以运动、休息两不误,然而,对于女性提出的要求,他却未曾学会辩驳。这种从骨子里生发出来的腼腆,与其说是畏惧,倒不如说是一种天然的对女性的敬重,所以,不论是竹君还是美美,或者在她们之前的每一个女人,她们都表现出惊人的敏锐,迅速发现这一点,然后又毫不客气地利用它。他的好脾气已经被女友们传遍了五大洲。当然,很少有女人借此伤害他,能伤害他的只有他自己,因为,他极有分寸地爱着她们每一个人。
美美必定是要回来的,他有这个预感。他知道美美与竹君大不相同,竹君除却对性玄学的研究有些痴迷之外,其他事情都很淡泊,而美美则是个精力旺盛,名利心旺盛的女人。他相信,不管她从南美转到加拿大,还是从加拿大转到香港,只要有消息传来说她要在大陆正式开业,那时,距离她回到这座老殖民地城市的时间也就不会太远了。
万一她回归故里,他又当如何呢?这种旧情人与新情人遭遇的情形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这一次相会的,一方是在他身上用心深到极处的竹君,另一方是手段强硬,敢做敢为的美美,他将何以自处?
他突然笑了,这种自寻烦恼的思维方式,也是他的人生乐趣之一。当你在头脑中让自己出演种种人生悲剧、喜剧,甚至闹剧的同时,你的身体和精神依旧是安全的旁观者,醒来后得到的那种危机过后的情感满足与精神刺激,远远超过观看好莱坞影片或是读惊险小说。
竹君又在提醒他集中精神,注意力不集中是他与人交往的一个缺点。当他面对一件珍奇的古董时,他可以凝神静气地研究上几个小时,甚至几天,但是,一旦与人相对,他的思绪就如同深秋里的蝴蝶,没有个着落处。
这又是何苦呢?望着竹君眼神中的那份痛苦挣扎,让他于心不忍。他并不认为竹君的理论研究与身体实践当中有什么不可分割的联系,但竹君修炼时的那份刻苦与一丝不苟,让他明了她的追求对她至关重要。
性原本是件有益无害的乐事,如果每一次都把自己弄得这等痛苦,便没有必要领受这份罪过。
竹君的痛苦让他心疼,便想早些结束此事,好让她平静下来。即使她的追求确实有意义,今日之事也必定是不会成功的,因为,在他看来,通往成功之路的应该是狂喜,而不是苦痛。
然而,竹君的腿上很有力量,让他抽身不得,所以他只好一味地摇荡。这种摇来晃去,并无快感可言,只会让他越发地不耐烦。多数情况下,修炼之前他倒也兴致勃勃,可一旦开始,他的心底便常会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便想草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