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幻影而已。这里既无一贯性又无必然性,不过是纸糊的舞台装置罢了。真正存在于此的只有我和岛本。
“岛本,”我说,“两人找地方听听这个好么?”
“真能那样,肯定妙不可言!”她说。
“我在箱根有座小别墅,那里谁也没有,又有唱机。这个时间,开车一个半小时就能到。”
岛本看一眼表,转而看我:“这就去?”
“这就去。”我说。
她像看远处什么景物时那样眯缝着眼睛看我。“现在都十点多了。去箱根再回来可就相当晚了,你不要紧?”
“我不要紧。你呢?”
她再次看表,之后闭目十秒钟。再睁开时,脸上现出了某种新的神情,仿佛闭目时间里她去了远处什么地方,把什么放在那里后又赶了回来。“好的,去吧。”她说。
我叫来负有类似经理责任的雇员,交待说自己今天这就回去,往下的事由他负责,“关上现金出纳机,整理账单,把营业额放进银行夜间保险柜就可以了。”然后我走去公寓地下停车场开出宝马,又从附近的公共电话亭给妻打电话,说这就去箱根。
“这就去?”她吃了一惊,“何苦现在去什么箱根?”
“想考虑点儿事情。”我说。
“那么就是说今天不回来了?”
“大概不回来了。”
“我说,”妻子说道,“今天的事很对不起。我想了很多,怪我不好。你说的的确有道理。股票已全部处理妥当,所以你还是回家来。”
“喂,有纪子,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根本没有生气,这件事你不必介意。我只是想考虑一些事情,让我考虑一个晚上就行了。”
她沉默一会儿,说明白了。声音听起来甚是疲惫。“那好,就去箱根吧。不过开车要小心,下着雨呢。”
“小心就是。”
“很多事情我都搞不清楚。”妻说,“你觉得我是在给你添麻烦?”
“哪里是添麻烦!你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责任。如果说有问题,是在我这方面。所以你不必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清理一下思绪。”
我挂断电话,开车回店。想必有纪子那以后一直在考虑午饭桌上我们谈的话,考虑我说的话,考虑她自己说的话。这从她的声调中听得出,声调疲惫而困惑。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难受。雨仍在执拗地下着。我让岛本上车。
“你不跟什么地方联系一下行么?”我问岛本。
她默默地摇头,随后像从羽田回来时那样脸贴窗玻璃盯视窗外。
去箱根的路上车很少。我在厚木驶下东名高速,沿小田原厚木公路径直往小田原开去。
时速表的指针总在一百三至一百四之间晃来晃去。雨不时加大势头,但毕竟是跑过多少次的路,我记得住途中所有的拐弯和上下坡。驶上高速公路之后,我和岛本差不多没再开口。我用低音量听莫扎特的四重奏,集中精神开车。她一动不动地眼望窗外,似乎在沉思什么,时而转向我,盯视我的侧脸。给她那么盯视起来,我口中不由干得沙沙直响,不得不连吞唾液使自己保持镇定。
“嗳,初君,”她说,这时我们正在国府津一带疾驰,“在店外你不怎么听爵士乐?”
“是的,不怎么听,一般听的是古典。”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把爵士乐算到工作里去了吧,出了店门就想听点别的。除了古典,有时也听摇滚,但爵士乐很少听。”
“太太听什么音乐?”
“她自己基本不听音乐,我听时才一起听,主动放唱片的时候几乎没有过。估计唱片怎么放都不知道。”
她把手伸进磁带盒,拿起几盘细看。其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