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肯萨克市的法庭看起来就像我们在电视上常常看到的一样,电视剧《律师本色》、《法律与秩序》以及《朱迪法官》等已经把法庭的外部特征描述得很到位传神,当然他们无法捕捉到细枝末节中散发出来的气息,如引发恐惧的微弱汗臭味,过度使用的消毒水,所有的长凳、桌子和栏杆上微微发黏的感觉,米隆喜欢称这些为渗透元素。
米隆准备好了支票本,一边当场保释。他和温昨天粗略估计了一下,认为保释金会在50,000到75,000美元之间。埃斯波兰萨没有案底,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这些因素对她的保释有利;即使法官判定的金额髙出这个数字也没关系,米隆的钱包不算太鼓,但温名下的资产大概相当于一个欧洲小国的国民生产总值。
成群结队的记者已经赶来,挤在法庭外面。法庭外面停满了各种厢式车,装备齐全,配有电缆线,蝶状卫星天线,当然也少不了男性生殖器形状的棒状天线,高髙地伸向天空,仿佛在寻找不可捉摸的、能够提髙收视率的神灵。COURTTV来了,纽约新闻、ABC新闻、、目击者新闻都来了。全国每一城市,每一个地区都有自己的目击者新闻频道,为什么?这个名宇究竟为什么这么吸引人?还有一些低俗的电视节目,比如《硬拷贝〉、《走进好莱坞》、《时事》,尽管他们与地方新闻节目之间的区别已经变得模糊,甚至已经荡然无存,嘿,至少《硬拷贝》之类的电视节目诚恳地承认,他们在救赎社会价值方面毫无作为,而且绝对不会有天气预报员跳出来烦扰你。
有几个记者认出了米隆,呼喊着名字走过来。米隆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严肃、坚定、关切和自信——不回答任何提问,一言不发地从人群中穿过。当他进入法庭时,首先看到的就是大辛蒂,这一点都不奇怪,大辛蒂就像走进犹太人组织的路易士·法拉坎①一样引人注目。她挤在一个紧靠通道的座位上,她所在的那一排座位空空荡荡的,只坐着一个人——温。很正常,如果你想要预留座位,只要派大辛蒂出动即可搞定,人们不愿意费力地从她庞大的身躯旁挤过去,多数人宁可站着,或者干脆回家。
米隆走到大辛蒂所在的那排,高髙地抬起腿,跨过她那两只棒球头盔似的膝盖,坐在两位朋友中间。
大辛蒂还是昨天晚上那个模样,甚至没有稍作清洗,经过长时间的雨水冲刷,她的头发褪了一些颜色,被雨水溶解的染发剂在大辛蒂的膀子前后变干,留下紫色和黄色的条纹。大辛蒂一向喜欢浓妆艳抹,涂抹在脸上的脂粉足以做成一尊石膏像,这会儿经过雨水的洗刷,她的脸就像五颜六色的蜡烛,在烈日下被暴晒的时间太长了,终于融贼了一坨。
在某些大城市里,谋杀传讯是很平常的事情,处理方式也如工厂的生产流水线一般。然而,在哈肯萨克市并非如此,在这里这可是一件大事:涉及名人的谋杀凶案,绝对不能匆忙了事。
法警开始逐个传唤,各个案子一次过堂。
“今天早上有人来找我。”米隆轻声地对温说。
“哦?”
“小法和他的两个手下。”
“啊,”温说,“这个《现代黑帮》的封面小子,是不是又发表了他经常使用的形形色色的威胁词句?”
“是的。”
温几乎要笑了,说:“我们应该杀了他。”
“不行。”
“你只不过是在拖延迟早要发生的事。”
“他是法兰克,阿彻的儿子,温,你不能杀死法兰克·阿彻的儿子。”
“我明白了。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宁愿杀死一个出身于髙尚家庭的孩子?”
这就是温的逻辑。
“我们先静观其变吧,好吗?”
“今天的事情今天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