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血雨腥风,经历大起大落,他面对莽莽青山在静寂中沉思:一个人要怎样才能撼动世界?如果历史不给予他的机遇,他就可能这般在隐姓埋名中终此一生。
大索天下十日,总算过去了。人生就是如此,不论大富大贵,还是大灾大难,终究是过眼云烟。
这是第十一天的黎明,公子在山洞里醒来。总算将这三天熬了过去,从淑子舅父家要来的馍已经吃完,如果秦始皇再下令继续搜索,将如之奈何?
他来到洞口向外窥探,一片乳白色的晨雾在洞外轻纱般飘动,远方的驰道也笼罩在茫茫雾气中。不过他有一个特殊的感觉,今天早晨很静,再也听不见那日日夜夜从驰道上传来的马蹄声,真的静极了。
他开始感到饥肠辘辘,只有闭上眼睛靠着洞壁养神,不知不觉又朦朦胧胧地睡去。不知睡了多久,他又醒了过来,抬头一看,喜出望外,洞外晨雾已经消散,阳光灿烂,清晰地看得见远处的驰道上,不时有商旅行人通过,再也不见兵马巡逻的影子,说明大索天下十日已经不再延期。
总算熬过去了。
他依然平民装束,大难不死,尽管饿得难受,仍精神抖擞地向洞外走去。他要去寻找生死与共的兄长田仲的下落,哪怕走遍海角天涯。
他从此隐姓埋名,化名张良。
中国历史从此增加了一个永不暗淡的富于传奇色彩的名字。
博浪沙秦王遇刺的神奇传说,已在民间不胫而走。尽管秦有偶语者弃市的严刑峻法,但仍然难以禁止这些故事,在民间悄悄地流传。
张良第一次听到田仲悲壮自刎的消息时,他在市上买了祭品,独自来到杳无人迹的荒山野岭,用木板写好一个田仲的牌位,点上香烛,摆上祭品,大礼叩拜,洒洒祭奠,终于忍不住抱着牌位,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悲痛,动地感天。哭得愁云蔽日,惨雾弥漫。哭得昏厥了过去,待到他醒过来时,只见大夜弥天,不见星光,悲风怒号,寒气袭人。他一身都冻僵了,双手仍然紧紧抱住田仲的牌位。
荒野传来野狼长长的号叫声。
他猛地坐了起来,决定重返博浪沙,寻访田仲的遗骨。如果找到了,就将他送到乌鹫岭,埋葬在他母亲的墓旁,以了却一桩心愿。
他站起身来,走进深深的夜色中。
一天,在走向搏浪沙的途中,张良又走过铁匠铺前,远远看见老铁匠和他的徒弟,正在叮叮噹噹地敲打着一块被烧红的铁块。张良把一顶破斗笠拉得低低的,趁他们淬火时冒起一股白烟,将师徒俩吞没时,匆匆走过店铺前。
张良将目光一抬,从薄薄的升腾的水汽中,望见一次如炬的目光向他射来,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击的一瞬,旋即闪开。
他不敢停留,怕老铁匠认出他就是那位铁锥的订制者。如今普天之下莫不知道,行刺秦始皇的凶器是一只百多斤重的大铁锥。如果认出了他来,岂不败露了么?不过,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相信这位哑巴铁匠师傅,决非寻常之人。等风波平息之后,他一定要找个机会,悄悄来寻访他一次。他总觉得他那如炬的目光中有着说不完道不尽的深邃话语。
张良来到阳武县城,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然后再寻找机会暗中打探。
他在街上漫步,远远望见一面飘卷的酒旗,便信步来到酒肆中闲坐。要了一壶酒、一盘狗肉,独饮独酌。听见邻坐喝酒的人,都只谈一些日常琐事,谁也不谈及官府,当然更不敢涉及朝廷,似乎在本县地界,从未发生过行刺当今天子的轰动全国的事件。不过他知道,这仅仅是表面,性急不得,还需要慢慢察访,稍有不慎会脑袋落地的。
一天下午,他又独自在酒店喝酒,店里冷冷清清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喝了一阵才见到一个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