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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罚这个叛臣;依理说,此备的处罚定然是很严厉的,但我却知道太后可不是一个一味严厉的人,伊有时也很仁慈,这可以把十几天以前所发生的黄河水灾一事来做例证。

    黄河,谁都知道是一条极不平安的河流,每年总得给它酿成几处很重大的水灾;这一年,照例又闹出来了,沿岸一带的百姓,自然又得商讨着饥荒和疫病了。淹死的人,总在几千以上,还有几万人是全部都成了无家可归的哀鸿。本来朝廷方面对于这种每年必须发生的灾荒,原也有引起预备的,可是这一年的灾情特别的重,原来预备下的一些赈款和粮食,绝对不够分配,顿教那些办赈的官员弄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起来,没法只得从实申报上来。依着朝廷往日的规矩,无论什么事情总不免有许多的耽搁,先必发交军机处阅过,再由军机处转发给该管的衙门去核议,核议了多时,再办奏稿,请旨定夺;这样往还递送,常有耽搁到一月两月的事情。那日太后接到了灾情重大,赈款不敷的奏报这后,却一反历来陋习,竟毅然决然的样自提起笔来,批了几句,立刻交给户部去,要他们火速筹拨几十万两库银,专充求济黄灾的用处。伊还恐他们不能了解伊的苦心,未必会十分尽力,因又另外传谕出去说:

    “只要真是为着求灾而用的,我们连一个钱都不应该省;如其库上没有充分的现银,一时无从核拨的话,我自己的私产也极愿舍施出来。我们务心要把这件事做到一个比较圆满的结果!”

    这种富于仁爱心的作为,虽说是在我们中国的历史上已数见不鲜,而历代的君主中,更不乏这样爱民如子的人物;可是不论伊老人家此举还是自创的主见,还是有心要效法古人,总可算了很够人钦佩的。

    我因为曾经知道有过这么一件事情,所以很相信伊也是一位富于仁爱性的老太太,伊一事实上会眷念着那个叛臣过去的功绩,以及他的家庭,决不能很干跪地决定他所应受的处罚。

    论到处罚,最严重不过的自然是杀头或绞决了!其次就是由朝廷下一张诏书给他,教他自己服药自尽,或自刎,自缢。依着现在这一个广东巡抚的罪状而论,杀头和绞决当然是太凶了;比较相称的,就要算赐令自裁了。可是太后心上还觉不忍,那么就随便让他过去了吗?不,不,太后虽富于仁爱心,却也不肯故意偏护他,失却公正的意义;于是下面的一条上谕,便在第二天上经军机处发表了。不消几日,全中国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奉上谕:广东巡抚xx贪赃枉法,声名狼藉,前派户部尚书xx,刑法右侍郎xx等前往查办,据覆奏勘查属实,应即革职,发往黑龙江永不叙用;其家产并着江苏省(因为那犯宁的巡抚的老家是在苏州)巡抚xx饬由地方官查封藉没。钦此。“

    这个处罚看起来似乎还是很轻的,而且这种种都是在三十多年以前所发生的,但它的影响所及,却一直到现在还不曾消灭,因为那抚台老爷自从奉了上谕,充军往黑龙江去之后,不久便在那边死了,他的家属虽说还是很平安地留在他的家乡,可是他的财产已全部给太后抄没了,所余的至多只能维持一家人的日用,再加所用的人都知道他们是罪人的家属,不免很轻视他们,不特无从再得富贵,简直到处还要丢脸。

    记得两三年之前,其时距离满清的覆亡已有二十多年了,我正在上海,有一天,无意中走进一家绸缎公司去选了几段衣料,当场因为不便自己携回去,便写下了我的姓名和住址,要他们打发人给我送来。晚上,他们果然派了一个位置很低的伙计把东西送来了,这人却很古怪,待我收了东西还不就退出去,红着脸向我问道:

    “夫人以前是不是在宫里头住过吗?”

    这一问当然是使我很诧异的,但我实在也无须隐瞒,便立即点头应承。接着他就继续的告诉我,说他自己当初也是一个做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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