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在十六日后启行,那末一定是大吉大利,毫无顾虑了!“
太后听了,便皱着眉头,默默地寻思了一回。
“这样说起来,我们是万万等不及的了!”伊说话时的声音,很清楚地告诉我这两位钦天监老爷所推算出来的结果,也同样的使伊感到非常的失望;无奈伊总不肯打破自己的迷信。(我想万一伊因为某种特殊的缘故,蓦地起了一个决心,不顾一切,毅然继续东进,那是多么侥幸啊!)因为等不到那个时候,皇上就要赶回去京去主持祭奠太庙的大典了!
当太后在这样感叹的时候,光绪也和我们一起在旁边站着,他听到末了一句,便忍不信把他的肩膀微微往上一耸,仿佛是十分不愿意听的意思。真的,这位政治犯式的皇帝的见解可委实不错!他是一向反对燃香礼佛,祀天祭祖的一套无聊的勾当的!他尤其不赞成把许多的精神,时间,财力去用在纪念或追祭那些已死的祖宗的礼节上。这种思想,在那时候的一般贵族里头,真可说是绝无仅有的了!这天,散值这后,他又找了一个没有人瞧见的机会,悄悄地向我说道:
“我们既然是管着一个国家的事情,我们就不能把大部分的时间去费在那样一些没有实益的祭祀上面;应该移转目光,用全力来建设一个强有力的海陆军,才是理所应用。记得前几天,我们一起去逛狐仙塔的时候,老佛爷曾经有过一番教训给你,你大概也还不曾忘记吧?你不妨老实告诉我,你究竟能不能信服?”
他所说的就是指点那天我在狐仙塔里偶一不慎,竟在太后面前公然的对那青狐大仙表示出不信任来,以致于受太后的斥责的一回事。——其实,这一回事已在我的脑神经上留着很深的痕迹,我那里就会忘记呢?
“那一回是吧?老佛爷也不过教我磕了几个头而已!”关于破除迷信这一点,我和光绪的意见实在是相同的,但我为避免发生什么意外的不幸事件起见,不愿作过分露骨的表示,只得用一种富于外交家的气质的圆活词调来答复他。“除此以外,其实我也不能再有旁的表示了!不知皇上以为怎样?”
“这都是迷信得可笑的奇谈!”光绪倒一些不肯含蓄。因为他知道在宫中所有的一起人物里头,不论上下,不论尊卑,差不多没有一个不要把他的言语行动去密告太后的;连隆裕也不可靠。其中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人就是我。所以他肯放胆的向我直说。“去年,还有一件事情,也许你是不曾知道的。就是当祭告太庙的那一日,我仿佛是才听到了一件比较有趣味的新闻,心上不免比往常要兴奋一些;于是祭礼告终的时候,我故意站在香案前去,挺着身子,举起右手,行了一个外国人所习用的敬礼,同时还说了一句‘老祖宗,请你瞧瞧外国人的敬礼。可好不好?’这原是自己引自己笑笑的意思,对于祖宗并未亵辱,要是他们真有灵的话,也断乎不致见罪。可是站在我近旁的几个太监却早听到了,光是给他们听见,实在不是不妨的,偏是天下真有那样凑巧的事情,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大概总是白天里所燃的香烛没有完全熄灭的缘故,竟死灰复燃的延烧起来,待到看守的人发觉时,太庙的一角已着火了,幸而人手众多,拼命的灌救,才把这一座重要的建筑物保留住了。这样一来,那些迷信心最重的太监便纷纷议论起来了;最后,就有人把我在太庙中的行动,一起去告诉了李莲英。这个人当然是决不肯省事的!他就悄悄地告诉太后道:‘这一场火是起得很古怪的!据说:皇上在祭奠的时候,竟学着外国兵的样子,行了一个举手礼,无怪老祖宗们要动气了!’于是太后便勃然大怒起来,立刻将我很严厉的训斥了一顿,好象这一次太庙的起火,全是我的过失。你道这不是笑话吗?”
这一次的事情我倒并不曾听人说起过,但我也未便作什么评断,只能以微笑作为下场的办法。
太后的脾气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