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也许是一处很重要的水道,但在这时候,却静悄悄地不见有一条船舶,因为这条水流的地位,和太后此刻所经行的路轨相离得太近了,为求防护的周密起见,已暂时施行了断约交通的禁令。不过河的本身,却并不因无船只往来而减色;太后看见了它,便十分的欢喜。的确,在广阔的田野中,有这样一条绿水点缀着,真象是一幅约妙的风景画。但依我仔细观察起来,这条河原来未必如此动人,一定在先期已有人前来整理过了,尤其难得的是两岸的树木;往常,我们总是很不容易在任何一道河流的旁边,见到有多少树木,原因是为了中国人的习惯,向来知道注重园林的建设。一般穷苦人家,为着没有钱买燃料的缘故,更争先恐后的到处斫取树木,以致除掉十分荒僻的区域,如吉林,黑龙江等等以外,中国本部,几无一处森林;便是稍成行列的树木,也少有。而在这一条长河在左右,却有很整齐的两行树木种着;丝丝下垂,象一簇簇绿线似的杨柳,在水面上徐徐飘拂着,中间还夹着开得锡红锦似的桃花,这情景端的可爱煞人。
太后看到这样美丽的景致,那里就肯轻轻错过,坚执着要吩咐停车,让伊自己下车去小步一回。伊的意志当然是没有人能挽回的。于是这一列黄色火车,便在中途停了下来。车上凡有执事的人,少不得一齐随着伊下去了。但是下车尽下车,要自由行动却不能;只有太后和我们几个侍从女官,可以随意走动走动。——在车上端端整整的站立了许多时候之后,这种轻微的运动,实在是十二分需要的。——因为其余的人都得照着宫中原有的规矩,向太后肃立致敬;不过那些太监也是可以往来奔走的,太监本来不能算是人,所以也可以让他们自由了。只苦了那一班随驾大臣,都象泥塑木雕似的站立着,眼睛也不能向四面眺望,必须永远注视着太后,以便太后要有什么话说给那一个听的时候,这个人就可立刻走上去。
伊对着这一条水清可鉴的长河呆呆地看了半晌,似乎看得很出神的样子。
“啊!这里真是可爱极了!可惜我们忘记了一件东西!”伊虽然略有几分失望的神气,但说话还是很柔和。“我们要是把那游艇带了来,岂不很好玩?”
太后原是很欢喜乘船的,伊有两御用的游艇置备着,每逢伊高兴的时候,就在颐和园的昆明湖上来来往往的划着;可惜这两条游艇真是太大而太笨了,划的时候,非有许多的太监同时努力不可,因此反觉毫无兴味,如果要装载起来,至少得占到一辆平车。但是我可以断然的说:假使玩赏的话,伊必不惜特调一辆平车,把那游艇带着同走;即使不曾预先知道,而现在还有极迅速的方法可以派人回去立刻装载来的话,伊也必不惜任何费用,马上会教人赶去弄一条来。无奈如今还没有这种好的方法,从这里到北京去,一来一回,至少要两天工夫,难道好让太后就在这里守候着吗?因此,伊老人家也不作此想了!只是频频叹息,表示无限的惋惜和留恋。我忍不住私下请问伊,如果我们真把那游艇带了来,伊将如何的玩法?这一问,倒使伊很上劲起来,象一个渴极的人,听人家提起了茶的滋味一样的上劲。伊说,伊要和我们一起坐在那游艇里,而让其余的人,依旧留在车上;但车子必须开得十分的慢,和游艇并肩而进。这个玩法,当然是很新奇的!伊不但可以尽量的领略泛舟的乐趣,同时可以观赏伊那新制的一套玩具,——这列黄色火车——在路轨上徐徐滚动。不过这样的舟车并进,将费多少人的气力,伊却一些未曾盘算过。
既是无舟可泛,只得重复退回车上来,继续东行。
这里,靠近路轨的右边,已是辽东湾了。在辽东湾的沿岸,北戴河和秦皇岛两处地方,都算是很著名的名胜地;太后往日也时常道及它们,可是现在伊下不想去了,因此,我们竟和这两处胜景擦肩而过去时,并不曾下车去看一看。当然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