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居斯特,请勒诺尔曼先生进来。”
接待员出去了,几秒钟之后,把保安局长领了进来。
博沃广场宽敞的部长办公室里,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大名鼎鼎的瓦朗格莱,三十年来激进党的领袖,现任内阁总理兼内政部长;另一个是检察长泰斯塔尔先生;第三个是警察总监德洛姆。
警察总监和检察长刚刚与内阁总理作了长久会谈。他们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内阁总理站起身,紧紧握着保安局长的手,亲热地说:“亲爱的勒诺尔曼,我请您来的原因,我想您是知道的。”
“是克塞尔巴赫案吧!”
“对。”
克塞尔巴赫案!这个错综复杂,像一团乱麻的谜案,我已在着手理清其头绪。对于这个悲剧,大家不但没有忘记,连它在战前两年激动我们的细枝末节,也记得清清楚楚。对它在法国内外激起的非同一般的愤慨,大家也记忆犹新。不过,叫公众最为震动的,不是在如此神秘的情况下杀死的三条人命,亦不是这场屠杀的残忍凶狠,而是亚森·罗平的复出,甚至可以说,复活。
亚森·罗平!自从他那令人难以置信,叫人吃惊的空心岩柱冒险事件以来,自从他在歇洛克·福尔摩斯和伊齐多尔·博特莱的眼皮下背着心爱的女人的尸体,领着老乳母维克图瓦,消失在黑暗之中那一天以来,大家有四年没有听到他的半点消息。
自那天以后,人们普遍认为他已经死了。这是警察当局的说法。既然没有发现对手的蛛丝马迹,它便干脆将他彻底忘掉。
不过,还是有一些人猜想他逃脱了,正过着平民百姓的恬静生活,守着妻子儿女,耕种自家的园子。而另一些人则声称,他被沉重的悲伤压弯了腰,厌倦了人世间的虚荣,便把自己关进了一家苦修会的修道院。
可是这一次,他忽然一下又出现了!又与社会重新拉开了战幕!亚森·罗平又成了亚森·罗平,成了那喜欢幻想,不可捉摸,令人困惑,胆大包天,才华横溢的亚森·罗平!
但这次响起一声可怕的呼喊。亚森·罗平杀了人!这桩暴行野蛮、凶残、无耻到了这种地步,以致这个给人以好感的英雄,这个有骑士风度,需要时也柔情似水的冒险家的传说,一下就为一种残忍、惨无人道、嗜血成性的恶魔形象所取代。从前公众尊奉的偶像,如今成了千夫所指、人人憎恶的对象。
而且,由于公众过去欣赏他潇洒的风度、愉快的性情,如今对他就更是恨之入骨。
打那以后,受了惊吓的群众转而把怒气发泄到警方身上。从前,人们开怀欢笑。对于打了败仗的警察局长,人们予以原谅,因为他打败仗的方式滑稽可笑。可是玩笑开得太久了,在愤怒与不满的冲动下,公众便要求当局查清它无力防止的可耻罪行。
在报纸上,在公共集会上,在大街上,甚至在议会的论坛上,处处都爆发出这种义愤。政府慌了手脚,想尽办法抚平公众过于激动的情绪。
内阁总理瓦朗格莱本就十分喜欢琢磨警察部门的问题,经常喜欢与保安局长一起密切关注某些案件。他赏识勒诺尔曼先生的人品和不依赖别人的个性。他把警察总监和检察长召到办公室,一起商谈,然后又召来勒诺尔曼先生。
“是啊,亲爱的勒诺尔曼,是要谈克塞尔巴赫案件。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提请您注意一点……尤其让警察总监先生烦恼的一点。德洛姆先生,您愿意给勒诺尔曼先生说一说吗?……”
“哦!这一点,勒诺尔曼先生十分清楚。”警察总监回答道,那口气显示,他对自己的部下并不十分友善。“我们两人谈过了。对他在豪华大旅馆的错误行为,我把我的看法告诉了他。一般而言,大家都觉得气愤。”
勒诺尔曼先生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