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你们得吃些苦头。”永岛丈说道。
“吃苦头是某种比喻吗?”我问道。
“不,是现实上、肉体上的苦头。”永岛丈缓缓闭上了眼。
“永岛丈,你身为议员,做这种事好吗?你不是英雄吗?”五反田正臣粗鲁地说道。他的态度不像是在奋力抗议,反而像是学生在揶揄老师。
“我刚刚都说明过了不是吗?真相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
“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我不自觉说出心中的疑问。
“小题大做?”
“如果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播磨崎中学事件的幕后真相的确很惊人。政府设置了专门研究超能力的机构,学生在那里接受危险的实验;一名家长意外身亡,演变成陷入恐慌的教师将一整个班级的学生全部杀死;所有存活的目击者都被封了口,事件被扭曲为另一套虚伪的真相。如果内情真是这样,确实是一则人新闻,任何人听到都会吓一大跳。不过,或许我这么说有点矛盾,整件事说穿了,不过是这样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我尽量选择温和的表达方式,还是变得带有挑衅意味,“为了这件事而进行网路监控,彻底封住所有人的嘴巴,攻击不遵守约定的人,何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太小题大做了吧?”
“渡边,说得好!”五反田正臣称赞道。他几乎不曾称赞我,所以我听了反而觉得浑身不对劲。“他说的没错,你们有必要为了隐瞒真相而做到这种地步吗?就算被世人揭穿真相,大可把过错全推给那个叫绪方的老头就好啊!”
“我能理解你们的想法,但问题没那么单纯。”永岛丈说。
“没那么单纯?”我和五反田正臣异口同声地反问,简直像是默契十足的老朋友。“哪里不单纯了?”
“在播磨崎中学事件中,他们的最终目的并不是隐瞒真相。当然,一开始确实是想隐瞒真相没错,但后来逐渐修正方向,他们的目的成了将某个男人塑造成英雄,推上国家的顶点。”
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弄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当我要接口时,竟然又与五反田正臣同时开了口。
“那不就是你吗?”“那个人就是永岛先生你吧?”我们各自说道。
“是的,就是我。”
“这又是怎么回事?把你拱成英雄,谁能得到好处?”
我想像得到的是,某些政治组织、思想集团或拥有特定信仰的团体,为了实现理念而将重要成员送入政坛。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捏造出一个英雄确实很有可能。于是我带着八成的把握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姓绪方的男人在利用你?”但永岛丈再度干脆地给了我意想不到的回答:“问题没那么单纯。”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解得得清楚。”此时的永岛丈看起来就像个毫无自信的青年,“你们不妨回想一下动物的进化过程。”
“我可不记得自己曾经进化过,要怎么回想?”五反田正臣讥讽道。
“动物的进化并非从一开始便有着明确的目标。例如长颈鹿并不是为了吃树上的树叶才让脖子变长,只是有一天由于基因突变,出现了脖子较长的个体,而这个个体又刚好更加适应环境,因而存活了下来,不是吗?”
“关于进化的原理,从古至今有各式各样的学说,到现在都没有个定论吧。”五反田正臣似乎颇看不惯永岛丈那副说得振振有辞的口气。
“那和拱人上台有什么关系?”我问道。我不开心进化理论,只关心播磨崎中学事件。
“所谓进化就是不断地摸索,过程中根本不存在明确,正确的作法或方向。生物只是在漫长的时间里,不断重复着‘突变、适应环境、存活下来’这样的循环,才得以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