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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一个外国的文学领域中去漫游与我们到国外去旅游极其相像。当地居民司空见惯的景象,对于我们说来,似乎是令人惊讶的奇观;不论我们在国内似乎多么熟悉那种语言,当它从自幼就讲这种语言的人嘴上说出来时,就会有迥然不同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当我们渴望抓住这个国家的内在实质之时,我们寻求与我们所习以为常的事物最不相似的东西,不论它可能是什么,并且声称,这就是法国的或美国的天才之精神实质,接着我们就轻信地加以顶礼膜拜,在它之上建立起一种理论结构,它很有可能会逗乐、激怒或者甚至暂时地启发那些土生土长的法国人或美国人。

    在美国文学领域中涉猎的英国旅游者所最需要的东西,是和他在本国所有的东西不相同的某种事物。为了这个缘故,英国人全心全意地仰慕的那位美国作家,就是华尔脱·惠特曼这样卓越的名家撇在一边不予考虑,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对于他们的赞扬之中,掺杂着某种保留——他们不算是美国人;他们并未给予我们任何我们尚未得到的东西。

    把那位旅游者的粗糙和片面的态度如此描述了一番之后,现在让我们问一下,哪些是我们必须浏览的景色,以此作为我们进入现代美国小说领域漫游的起点。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开始感到困惑;因为,许多作家的姓名和许多书籍的标题立即涌到了嘴边。德莱塞先生那个美国人。“瞧!在我身上,那个美国人苦苦地挣扎着,要成为一位艺术家,要意识到他的自我,充满着对于他自己和别人的惊奇之感,试图悠然自得而不是假装悠然自得。我可不是英国人、意大利人、犹太人、德国人、法国人、俄国人。我是什么人?”是的,我们可以冒昧地重复:他是什么人?有一点是肯定无疑的——不论那个美国人是什么人,他可不是英国人;不论他将成为什么人,他也不会成为英国人。

    因为,这就是成为美国人的过程中的第一步——不当英国人。一位美国作家所接受的教育之第一步,就是把一直在已故的英国将军们指挥之下前进的整个英国文字的大军统统解散。他必须训练并且强迫那“数量不多的美国文字”来为他服务;他必须忘却他在菲尔丁和萨克雷的学校中所学到的一切东西;他必须学会像他在芝加哥的酒吧和印第安纳的工厂中和人们说话那样来写作。那就是他的第一步,但是,下一步还要困难得多。因为,已经决定了他不是什么,他还必须进一步发现他究竟是什么。这是一种敏锐的自我意识阶段的开端,这种自我意识,表现在其他方面南辕北辙截然相反的作家们身上。的确,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比这种自我意识和辛酸感觉的普遍流行,使那些英国旅游者们感到更为惊异的了。伴随着这种自我意识的辛酸之感,大部分是反对英国的。人们不断地想起另外一个种族的态度,直到最近他们还是它的臣民,而目前他们仍旧被对于它的锁链之回忆所折磨。妇女作家们不得不遇到许多与美国人所面临的相同的问题。她们也意识到她们自己的性别的特殊性;她们很容易怀疑别人对她们傲慢无礼,动不动就心怀不满,想图报复,热衷于形成一种她们自己的艺术形式。在这两种场合之下,各种各样意识——自我意识、种族意识、性别意识、文化意识——它们与艺术无关,却插到作家和作品之间,而其后果——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是不幸的。例如,我们可以很容易地看出,如果安德森先生忘记了他是个美国人,他将成为一位完美得多的艺术家;如果他能毫无偏见地使用新的或旧的、英国的或美国的、古典的或俚俗的词汇,他将会写出更好的散文。

    尽管如此,当我们从他的自传转向他的小说之时,我们不得不承认(正如一些妇女作家使我们不得不承认):令人耳目一新地出现在世界上,对着光线转向一个新的角度,这是如此巨大的一种成就,为了它的缘故,我们可以谅解那不可避免地伴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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