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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我们经常怀疑,和我们有这么多共同之处的法国人或美国人是否能够理解英国文学,我们应该承认我们更加怀疑,英国人是否能够理解俄国文学,尽管他们对它满怀热情。至于我们所谓“理解”究竟是什么意思,可能争辩不休无法肯定。人人都会想起那些美国作家的例子,特别是那些在他们的创作中对我们的文学和我们本身都具有最高识别能力的作家;他们一辈子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最后通过合法的步骤成了英王乔治陛下

    使我们和俄国文学隔膜的不仅有这一切缺陷,还有一个更加严重得多的障碍——语言的差异。在过去的二十年里欣赏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契诃夫作品的所有读者之中,能够阅读俄文原著的也许不超过一两个人。我们对于它们品质的估价,是由评论家们作出的,他们从未读过一个俄文字,或者到过俄国,或者听到过俄国人说俄语;他们不得不盲目地、绝对地依赖翻译作品。

    那么,我们等于是说,我们是丢开了它的风格来对整个俄国文学作出判断。当你把一个句子里的每一个字从俄文转换成英文,从而使它的意义稍有改变,使它的声音、分量和彼此相关的文字的重心完全改变,那么除了它的意义的拙劣、粗糙的译文之外,什么也没有保留下来。受到了这样的待遇,那些伟大的俄国作家好比经历了一场地震或铁路交通事故,他们不但丢失了他们所有的衣服,而且还失去了一些更加微妙、更加重要的东西——他们的风度,他们的性格特征。英国人以他们赞赏俄国文学的狂热性来证明,那劫后余生遗留下来的东西,是十分强有力的、感人至深的;然而,考虑到它们已经是残缺不全的,我们就不能肯定,我们究竟有多大把握可以相信我们自己没有非难、曲解这些作品,没有把一种虚假的重要性强加于它们。

    我们说他们在某种可怕的灾难之中失去了他们的衣服,这是因为某种如此的形象可以用来描述那种单纯朴素、富于人性的品质,这种品质摆脱了企图隐藏、伪装它的本性的一切努力而在惊慌失措之中流露出来,而这就是俄国文学——由于翻译或者某种更加深刻的原因——给我们留下的印象。我们发现,这些品质完全浸透了俄国文学,在比较次要的作家身上和比较重要的作家身上同样地明显。“要学会使你自己和人们血肉相连、情同手足。我甚至还要加上一句:使你自己成为他们不可缺少的人物。但是,不要用头脑来同情——因为这还容易做到——而是要出自内心,要怀着对他们的热爱来同情。”

    一个这样的理论概括,即使把它应用于文学实体之时包含着某种程度的真理,如果一位天才作家在它的基础之上开始工作,当然就会使它发生深刻的变化。立刻就发生了许多其他的问题。可以看出,一种创作“态度”并不简单;它是非常复杂的。在一场交通事故中丧魂落魄、失去了衣服和风度的人们,会说出一些生硬的、刺耳的、不愉快的、别扭的话,即使他们说话的时候带着那场灾难在他们身上造成的放任、直率的态度。我们对于契诃夫作品的初步印象,不是朴实无华而是困惑不解。它的意义究竟何在?他为什么要把这一点写成一个短篇小说?当我们读了他的一篇又一篇作品,我们就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他们分手之后又相逢,最后他们俩谈论他们的处境以及用什么方法才能从“这可怕的束缚”之中解脱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他紧紧地捧住他的脑袋问道,……好像他很快就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而一种崭新的、光辉灿烂的生活就会开始。”那篇小说就到此结束。一个邮差驾着马车送一位学生到驿站去,一路上这位学生试图同那邮差攀谈,但他始终保持沉默。突然,那邮差出乎意料地说:“让任何人搭乘邮车都是违反规章的。”于是他面有愠色地在站台上踱来踱去。“他在对谁发怒?对人们?对贫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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