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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之为马罗的精细、优雅而又挑剔的分析者。他把马罗说成是“一位考虑极其周详而又最富于理解力的男子汉”。

    马罗是那些天生的观察者之一,他们在退休生活中感到最为幸福。马罗最喜欢坐在甲板上,在泰晤士河昏暗的港湾里,一边抽烟一边回忆;在他的烟圈儿后面吐出了一圈圈美丽动听的话语,直到夏天的夜晚充满了烟味而变得有点雾气腾腾。同时,马罗对于曾经和他一块儿航过海的人抱有深深的敬意,但他也看到他们的幽默之处。他能灵敏地嗅出并且出色地描绘那些成功地掠夺了呆笨的老水手的生气勃勃的人物。他对于人类的缺陷独具慧眼;他的幽默带有讽刺意味。马罗也不是完全在他自己的雪茄的烟圈儿后面生活。他有一种习惯,他会突然睁开他的眼睛并且注视——一堆垃圾、一个港口、商店的一个角落——然后在燃烧的烟圈的火光中完整地描述那个在神秘的背景面前闪亮的事物。内省的和分析的性格两者兼备,马罗意识到这特殊的事物。他说,那种能力会突然降临到他身上,例如,他会在无意之中听到一位法国高级海员喃喃自语:“我的天哪!时间过得真快!”他评论道:

    没有什么东西〔他评论道〕比这句话更平凡的了;但对我来说,它是和某种视觉印象相互合拍的。我们如何带着半闭的眼睛、失聪的耳朵、蛰伏的思想走过人生的道路,这是令人惊异的。……尽管如此,我们中间几乎没有人不曾经历过这种稀有的觉醒时刻:我们看见了,听到了,理解了,许多事情——一切事情——在我们重新陷入惬意的昏昏欲睡状态之前一闪而过。当他说话的时候,我举目而望,我看见了他,就好像以前我从未见到过他。

    就这样,在那昏暗的背景之上,他描绘了一幅又一幅图画;首先是船的图画:下了锚的船;在暴风雨之前飞驰的船;在港口中停泊的船;他描绘了夕阳和晨曦;他描绘了黑夜;他描绘了大海的千姿百态;他描绘了东方海港艳丽的光彩、男人和妇女、他们的房屋和他们的姿态。他是一位精确的、毫不畏缩的观察者,习惯于“对他的感情和知觉的绝对忠诚”,而这种忠诚,康拉德写道:“是一位作家在他最意气风发的创作时刻所必须牢牢把握住的。”有时候,马罗异常安静而同情地在无意中漏出几句墓志铭式的诗文,使我们透过眼前闪耀着的所有的美和光彩,想起那背景的昏暗。

    因此,通过一番粗略的区别,我们就会得出结论说:是马罗在作出评论而康拉德在进行创作。这会导致我们意识到我们说明那个变化的根据很不充分;康拉德告诉我们,在他写《台风》那部书的最后一个故事时发生了那个变化——这两位老朋友之间关系的某种交替变换引起了“带有灵感性质的一种微妙的变化”。“……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可写的了。”让我们假定说,是康拉德,正是作家康拉德带着忧伤的满足回顾他讲过的故事而说出了上面这番话;他很可能感觉到他再也写不出比《水仙号上的黑水手》中更好的暴风雨场面,或者再也不可能比他在《青春》和《吉姆爷》中更忠实地赞扬英国海员的优秀品质。正是在那时候,评论员马罗提醒他说,在自然的进程中,人必定会衰老,会坐在甲板上抽烟并且放弃航海。然而,他又提醒他说,那些艰苦的岁月已经储存在他们的记忆之中,他甚至会暗示说,虽然关于惠莱船长以及他和大自然之间的关系已经无话可说,在岸上还有许多男男女女芸芸众生,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是一种更加私人的关系,也许值得深入考察一番。如果我们进一步假定,在船上有一部亨利·詹姆斯的小说而马罗把这本书给他的朋友带到床上去看,我们可以从下面的事实中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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