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我们将会发现,它们全都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著名妇女的肖像,她穿着黑色的缎子长袍,坐着四轮双座敞篷马车,她是一位经历过奋斗拼搏的女人,而从这种经历中,她产生了一种希望能够对别人有所帮助的深刻的愿望,但是,除了在她少年时代就熟悉她的那个小圈子中的人们之外,她并不希望和别人建立密切的关系。对于她的青春岁月,我们所知甚微;但是我们确实知道,她的文化、哲学、声誉和影响,全都建立在一个十分卑微的基础之上——她是一位木匠的孙女。
她的生活记录的第一卷,是异常令人沮丧的。在这卷记录中,我们看到她呻吟着、奋斗着,从褊狭的乡村社会难以忍受的厌倦之中挣扎出来(她父亲的社会地位上升了,比较接近于中产阶级,但中产阶级的生活不如田园生活富于诗情画意),成为一个有高度才智的伦敦报刊的助理编辑,成为赫伯特·斯宾塞的受人尊敬的同事。当她把这些早期的生活阶段在悲伤的独白之中披露出来,它们是令人痛苦的,克洛斯先生指责她借这些独白来诉说她本人的经历。她在少年时期就很突出,是一位“肯定很快就能学会关于服装俱乐部的某种技能”的姑娘;后来她制作了一张基督教会的历史图表,借此集资修复一座教堂;接下去她丧失了宗教信仰,使她的父亲十分恼火,以至于拒绝和她一起生活。接踵而至的就是她翻译斯特劳斯《耶稣传》结伴同行。
她和路易士结合之后不久随即创作出来的那些作品,最充分地证实了与个人的幸福同时来到她身边的极大的自由。它们本身就给我们提供了丰富的精神享受。然而,在她的文学生活的起点,人们可以在她的某些生活境遇中发现种种影响,这些影响使她的思绪从她本身和当前的情景中游离开去,转向往昔的岁月和乡下的村庄,转向安静、美丽、单纯的童年回忆。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她的第一部作品是《牧师生涯片断》而不是《米德尔马奇》。她和路易士的结合使她被爱情的气氛所包围,但是,由于社会环境和传统习俗,他们的结合又使她离群索居。她在一八五七年写道:“我希望人们谅解,我决不会邀请别人来拜访我,要是他本人没有要求我作出这种邀请的话。”后来她又说,她“被这个世界所排斥了”,但她并不后悔。起初是由于她的境遇,后来则不可避免地由于她的名声,她变得如此令人瞩目,她丧失了在默默无闻时同等的条件下活动的能力,这个损失对于一位小说家来说,是很严重的。尽管如此,当我们沐浴在《牧师生涯片断》的明亮的阳光之中,感觉到那个博大的、成熟的心灵带着一种放纵的自由感在她那“遥远的过去”世界中展示出来,要谈论她的损失,似乎是不恰当的。对于这样一个心灵来说,一切都是收获。所有的经历,通过一层又一层知觉和反省的过滤,丰富了、滋养了这个心灵。在描述她对于小说的态度之时,根据我们对于她的生活的点滴了解,我们最多只能说,她对于某些教训(即使她获得了这些教训,却不是很早就获得的)耿耿于怀,这些教训之中,在她身上留下最深烙印的或许就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忧郁品质;她把她的同情心寄予平凡的人物,并且十分乐于详细叙述家常的、普通的欢乐和忧愁。她没有罗曼蒂克的激烈态度,这种态度与个人独立存在的感觉联系在一起,它是永不满足的,不受压抑的,在这个世界的背景之上鲜明地勾勒出它的形象。一位目空一切的年迈的牧师,当他啜着威士忌酒沉思梦想之时,《简·爱》的那种火辣辣的自我中心主义,会在他的心头激起什么样的爱和恨?《牧师生涯片断》、《亚当·比德》和《弗洛斯河上的磨坊》,这些最初的作品是非常优美的。她笔下的波伊泽、道特森、吉尔菲、巴顿这些家属和其他人物,包括他们的环境和附属物,他们的优点是不可估量的,因为他们是有血有肉的,我们在他们中间活动着,时而厌烦,时而同情,但是对于他们所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