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欲雨,大河东去。
冉刻求再面对一条大河的时候,一屁股坐了下来,叫道:“先生,你打死我,我也走不动了。”
河非黄河,而是淮水!
冉刻求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他竟然从黄河一路南下走到了淮河。
当孙思邈提及要去响水集的时候,冉刻求大喜若犴。他知道孙思邈口硬心软,绝不会对张三、王五俩人的生死置之不理,不用他求,孙思邈想必也会去救。
可冉刻求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响水集并不在黎阳左近,而是仁州之东、破釜塘之西的一个集市。
他不解那两个僵尸、那个妖人怎么将张三、王五带到这里,也不知道孙思邈怎么会知道淮水旁有这么个集市,最为不解的却是为何他要一路走过来。
他们三人只有两匹马。按照冉刻求的想法,倒可让孙思邈和慕容晚晴同乘一匹马,一路上培养些感情,就算他说服不了孙思邈去杀兰陵王,慕容晚晴看他这媒人之功,也不会对他下手。
不想孙思邈倒是干脆,径直乘了一匹马。慕容晚晴好像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当下乘了另外一匹马。冉刻求抢不过,只能盘算到前面的市集再买匹马乘坐,反正王大人送的金银尚多,买个十来匹马也都够了。
没料到,孙思邈不知哪根神经搭错,吝啬得如铁公鸡一样,竟坚持让冉刻求走路跟随,不然就不带他去救兄弟。
冉刻求拗不过孙崽邈,只能再次拿着金饭碗去讨饭,背着沉重的包裹一路快走。
他也不是没有吃过苦的人,但这一路南下,倒是感觉以前的日子简直是在天堂。
等见了淮水,知道过了河,响水集已经不远可,周身疲惫欲死,再也走不动半步。
孙思邈见河水滔滔,不理冉刻求,牵马顺着河岸走下去,似要寻渡船过河。他一路行来,笑容不减,但沉默许多,似凭空多了许多心事。
慕容晚晴跟随下了马,见冉刻求瘫在地上,走过来道:“大英雄,走吧,你的兄弟还等你去救呢。”
冉刻求翻身坐起,向孙思邈的方向望了眼,低声道:“慕容姑娘,我感觉有点不对。你说我究竟哪里得罪了先生,他要这么罚我?我们一路南下,过泗水后,越走越荒凉,有时候百里都无人烟。先生怎么会对这里熟悉,确信响水集就在破釜塘西呢?他不是骗我们吧?”
“你怎么不去问先生?”慕容晚晴冷冷道。
冉刻求道:“我怎敢?我不过是骗了他一次,他就罚我走了这么远,若是怀疑他,他还不罚我爬着到天边?”
“那你走了这么远,可发现自己有什么改变吗?”慕容晚晴目光微闪。
冉刻求搔搔头,“能有什么改变?就是感觉脚底板茧子厚的和鞋底差不多了。”
“我总感觉先生这么做,有他的深意。”慕容晚晴若有所思道,“或许他在教你一门功夫?”
“功夫,什么功夫?我怎么不知道?”冉刻求来了劲儿,回忆南下伊始,孙思邈倒的确教了他点东西,但那事他都不好意思对慕容晚晴说出来。
孙思邈教他的是走路的功夫。
冉刻求活了二十年,也听说过邯郸学步,当时为之一笑,不想笑话人的也不如人,内己走路也是要人教的。
以前走路,他素来是龙行虎步,自以为威风凛凛、气势逼人,但孙思邈却教他含胸拔背、收腹松肩,同时让他走路时记得什么“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
冉刻求茫然不解,孙思邈也不过多解释,只是让他照做就好。
一路行来,冉刻求骡子般赶路,累得心形皆忘、四大皆空,按照孙思邈所教之法行走,不久后思绪空空,好像个白痴一般。
但这长逯跋涉中,冉刻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