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孙思邈坐在黑暗处,再无声息,乍一看,如幽灵浮动。
冉刻求心惊之下,更是茫然。
说实话,他根本不了解孙思邈这个人,他只是听僧璨提及、斛律明月略讲,但这些对了解一个人显然不够,更何况孙思邈一直都像隐在雾中的人。
见黑暗中的孙思邈就那么坐着,似有孤单之意,冉刻求陡然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叫道:“先生,我想好了,我一定跟你走的。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这些日子来,我知道你是个有坚持的人。人家给你官你不做,人家给你钱你不要,你想要的东西,只怕我这辈子都不能理解,但我知道……我其实,也想做你这样的人。”
他混迹市井多年,说出最后几句话的时候,陡然觉得心头清亮,虽是一闪而过,但那一刻他再没有畏惧彷徨。
良久,孙思邈嘴角又浮出淡淡的笑容,“好,你坐下,听我说一件事情。”
他抬头望着夜空,神色又带分沧桑。
冉刻求一旁看了,心中有些奇怪,暗中嘀咕,这个孙先生究竟有多大呢?听斛律明月说起往事的时候,他最少也得三十岁以上,为何有的时候,我看他年纪不过和我仿佛呢?
“方才我说了,这世上好心的人未见得能办得好事。你以为帮人的时候,其实是将自己陷入了深潭。但世事往往如此,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方不负平生义气一场。”
冉刻求听他前面说得消沉,后面却深得心意,连连点头道:“先生,我看慕容晚晴也是可怜……”
孙思逸摆手止住他的下文,缓缓道:“多年前,我曾被人救过一命。”
冉刻求大为惊讶,心道孙思邈武功深不可测,竟还有人能救他性命?
孙思邈看出冉刻求心意,“那时候我还年轻,只是精通医术,并不会武功。”
“那先生的武功是谁教的?”冉刻求好奇心大起。
孙思邈避而不答,回忆往事道:“我自幼大病一场,久病竟自医。见天下混乱,百姓日苦,于是在精研医术后钻研三坟五典、诸子百家,企图从中寻出一条济世之道。”
冉刻求偷吐舌头,暗想我只想做一个富豪,不让人瞧不起,不想先生志向如此远大,这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听孙思邈又道:“大道至简又至难,我虽有所获,但实在无多。但有一日,却从一本书籍中发现个秘密,怦然心动,本要立即前往昆仑山寻秘,可却因为一件事耽搁了。”
他说到这里时,眼眸中突闪过分痛楚。
昆玉难磨,流年更似水无痕,很多往事印在心头,痕迹终生不去。
那痛楚闪过,取代的是无边的惆怅,孙思邈又道:“那时候的我,心高气傲,和你如今仿佛,虽一介书生,但什么事情都想理会。”
冉刻求羞愧道:“先生说的是,有时候,我就是管不住自己。以后我碰到什么事,躲开就是。”
孙思邈微微一笑,“那也不用。你心性极佳,可惜一直未有人指点,我也指点不了你什么,只愿你顺着本心就好。但这本心难求……”他说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了分犹豫。
他那一刻想的是,我带冉刻求在身边,对他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冉刻求记挂着故事,并没有去体会孙思邈的言下深意,问道:“先生,后来怎样了?”
孙思邈道:“后来我差点因此送了命,不过幸得冼夫人相救。”
“冼夫人?”
冉刻求搔搔头,似有印象,略一回忆,吃惊道:“岭南的冼夫人?”
见孙思邈点头,冉刻求大为错愕,“听闻冼夫人是在梁武帝的时候,嫁给岭南冯家的冯宝。冯宝本是汉人,冼氏却是当地越族首领,本来男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