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不起来。他怀疑任何对他抱有好意的人,因为他不想最终伤害人家。
自从做了父亲以后,悠木和雅更认识到了,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从儿子小淳懂事的时候起,他心里就开始不踏实,并且感到一直无条件地,信赖他的儿子很棘手。
天真无邪的儿子,小时候总是扬着小手,扑进悠木和雅的怀里,悠木那个高兴啊,简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他太高兴了,跟儿子太亲近了。
可是,儿子长大以后,悠木和雅就开始下意识地,观察儿子的脸色。比起如何教育儿子来,他更关心的是儿子对他怎么看,是否能够一直尊敬他。
在这种意识的支配下,悠木和雅开始讨好儿子。
“了不起!真伟大!干得好!”
这些褒奖的话,悠木和雅心里即使没有那么想,也毫不吝啬地大量地使用着。等悠木说完以后,他就暗暗观察儿子的反应。当看到儿子特别高兴的时候,悠木自己心里也乐开了花;但是,如果儿子对他稍有反抗,他心里对儿子的爱护之情,马上就变成了憎恶,对儿子冷淡到极点,甚至动手打过儿子。他觉得是儿子背叛了他,一气之下失去了理智,脑子里一片空白。
悠木和雅认为:自己之所以成为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自己从小没有父亲的缘故。小时候,他听浑身酒味儿的母亲说,父亲人间蒸发了。那时候,他对“蒸发”这个词,竟然感到特别可怕,心里说不上是漠然还是不安。不知道父亲是死了,还是躲起来偷偷地活着,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离开家。
悠木和雅羡慕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了父亲的小朋友们。“父亲”这个概念,对于悠木来说是虚无,是空白。这使他感到自己特别的渺小。他觉得自己是被父亲抛弃了,既感到悲哀,又感到愤恨,有时候又莫名其妙地,期待着说不定什么时候,父亲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上小学之前,他甚至对着镜子练习过叫“爸爸”。
悠木和雅做父亲,可以说是失败了。小淳长到13岁的时候,成了一个神情黯淡的少年。作为一个父亲,到底应该教给儿子、传给儿子一些什么东西呢?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吗?其实就是有机会,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悠木本来就不知道,而且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教给儿子什么。
悠木和雅虽然没有因为望月亮太郎的事情受到处分,但是,他自己向编辑部主任,提出撤掉他的组长职务。不是因为感伤,而是因为他认识到,自己既没有领导别人的资格,也没有领导别人的能力。
悠木和雅觉得,望月亮太郎的死近乎于自杀,既不是被骂了一顿以后,感到情绪低落,也不是开车的时候心不在焉。恐怕望月亮太郎在本质上,跟悠木属于同一类人,属于那种一旦厌倦了平淡无奇的生活,就想一死了之的那种人。他并不为望月的死感到痛惜,但是……
在墓地里碰上的那个姑娘锐利的目光,和望月亮太郎的父母那毫无生气的脸,还是使悠木和雅心情沉重。
大办公室里的人多了起来,悠木和雅把写了30多行的稿子,用曲别针别好,站起来看了看里边的办公桌,看见政治科的副科长岸本坐在那里,就拿着稿子走了过去。
“这部分是追加的,加在青木稿子的空白处。”悠木和雅说着,把稿子放在了岸本的办公桌上。
岸本脸长,外号“马面”,跟悠木和雅同一年进的报社。他拿起稿子,不好意思地对悠木说:“真对不起,让你干这种麻烦事儿。”
“不必介意,反正我也没事情做。”悠木和雅说完,转身就要走。
岸本把他叫住了:“傍晚的会你参加吗?”
“什么会呀?”
“还是关于买无线电通话机的问题。”
“哦!……”悠木和雅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他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