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像跟前。
集市热闹极了,嘈杂的声音震耳欲聋。情绪高昂的乐队吼出了时下流行的曲子,在他们的喧嚣声中,旋转木马转动了起来。摊位门口的男人们扯着嗓子强行将过往的行人拉入店内。射击大厅传来了玩具来复枪噼噼啪啪的枪声。喧闹的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沿着中间的大道缓慢地挪着步子。乙炔火炬不间断地熊熊燃烧着,将夜晚照得通红。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场面,一半是无比的欢愉,一半是讨厌的肮脏。人群仿佛已打定主意要好好疯一回,就好像被日常疲惫的工作折磨透了,于是绝望地挣扎着想要快乐一样。
说来也有些讽刺,波荷埃医生一行在奥利弗·哈多加入他们之前,几乎还没进入集市。众人并不喜欢和哈多一起结伴而行,可他却满不在乎。他的外形和举止非常醒目,因此吸引了不少游人的注意力。常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祖西注意到,他很享受这些。他穿着一件西班牙大斗篷,一个斗牛士的红色披风,并且将又艳又俗的红绿色天鹅绒衬里扔过了肩头。他头上戴了一顶大大的呢帽。他身材高大,尽管因肥胖而感觉并不明显,但站在人群里还是高出一大截。
他们漫不经心地看着各种表演,一边拒绝着嚷嚷着拉客的各种贩子。那些贩子有的是放映情节剧的,有的是演马戏的,还有的是展览各种古怪事物的。过了一会儿他们看到了一个能用黑纸剪出人的轮廓的手艺人。哈多坚持要摆个姿势剪一张肖像。这时哈多身旁聚集了不少人,都在拿他那与众不同的外形开着玩笑。他摆出了他那最爱的自命不凡的命令姿态。玛格丽特本想借这个机会摆脱他,可是祖西却坚持留了下来。
“他是我见过的最荒唐的人。”她小声说,“可不能就这么放走他。”
剪影做好后哈多向玛格丽特微微鞠了一躬,将剪影递给了她。
“我恳求你收下这张绝世仅有的奥利弗·哈多肖像。”他说。
“谢谢。”玛格丽特冷冷地说。
她根本不愿意接受这张肖像,可她既想不到用开玩笑的方式推脱,又不能粗鲁直白地拒绝。他将肖像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个信封里,就好像知道她会好好珍藏一样。他们继续向前走,突然看到了一个帆布棚,棚顶画着一个极具东方色彩的图案。那是一条漂亮的阿拉伯蛇,上面还有几个阿拉伯字。一个阿拉伯本地人坐在入口处,盘着双腿,无精打采地敲着鼓,看到波荷埃医生一行停了下来,便用蹩脚的法语向他们介绍着。
“这难道不会让你想起浑浊的尼罗河吗,波荷埃医生?”哈多说,“我们进去看看这家伙有些什么宝贝。”
波荷埃医生向前走了一步,向这位耍蛇人说了几句。那耍蛇人一听到自己家乡的语言,顿时来了精神。
“他是来自艾斯尤特的埃及人。”医生说。
“你们的票我请了。”哈多说。
他掀开了门口垂着的布帘,祖西第一个走了进去。玛格丽特和亚瑟·伯登虽不愿意但也勉强跟了进去。那个摊主关上了入口,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进来。这是一个又小又脏的帐篷,点着两盏吸烟信号灯,灯光很昏暗。一打椅子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圆圈。一个农妇坐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脏兮兮的黑色长袍。她的脸藏在了一块面纱后面。这块面纱很长,固定在了她额头正中,双眼之间的一个奇特的黄铜饰物上。整个脸上只看得到那双大而忧郁的眼睛。她的睫毛上涂着厚厚的化妆墨粉,因此显得颜色更深。她的指甲用散沫花染成了明亮的棕红色。客人们进来后她微微挪动了身子,门口的男人将自己的鼓递给了她。她用双手摩擦着鼓,奇怪的是,鼓竟发出了嗡嗡的声音,听起来奇怪又神秘。这里面有一股特别的气味,使得波荷埃医生恍惚觉得回到了那散发着恶臭的开罗大街。这是一股非常刺鼻的气味,混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