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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串串大红色的爆竹劈哩啪啦的连天作响,火光闪亮四射,除夕和元旦也就在一瞬间完成了交接典礼,而人世间的节庆活动则还要延续许久……

    万历皇帝身穿簇新的正黄色的龙袍,龙袍上用黄金镂织而成的金丝线绣了八条盘成圆形的祥龙,加上他自己正好是九条龙,象征着“九五之尊”的身分;头上戴着的冠冕是用黄金打造的,精镂细雕着祥云与飞龙的图案,精致华贵的程度当然是举世无双的;冠冕的前后两端各缀着十二串珍珠,每一颗都是精挑细选出来,浑圆无瑕,而且颗颗一样大小,缀在冠冕上像是两道帘子,既是装饰,也是阻隔——为了表示尊贵,皇帝的头顶当然是要与世隔绝的。

    可是,像这样华丽、尊贵无比的衣帽穿戴在头上、身上,感觉却非常不舒服;珠玉和黄金尽管是高价值的物品,却非衣物的最佳制材——他的冠冕重达十斤,戴上了头,脖子就无法任意转动;龙袍一穿上身,四肢的运作就很不灵活,全身就只能维持着有如木偶般的姿态——当然,这种姿态远远的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庄重高贵,他也别无选择的以这种姿态在皇极殿①上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贺。

    一切的繁文缛节都按照本朝代代相传的礼制进行,从皇帝升殿、击鼓鸣钟、奏乐、礼官唱各种赞词——到全体官员跪拜、三呼万岁,乃至礼成,足足要进行好几个时辰;他的头和脖子从被华贵无比的冠冕压得发酸到逐渐僵硬,身体坐在又重又硬的簇新的龙袍里面,维持几个时辰都不动的姿势,四肢也从酸硬到麻木……

    “兹遇正旦,三阳开泰,万物咸新……”一阵抑扬顿挫,那是代致辞官跪在丹陛中,朗声的诵念着:“恭惟皇帝陛了,膺乾纳祜,奉天永昌……”

    等到这一长段的颂赞念完,外赞官又唱起了礼辞,于是,满朝的数万官员一起在殿外跪伏了下来,动作整齐一致,场面浩大而壮观,相形之下,更显得皇帝一人高高在上;可是,满朝的文武官员,乃至全国的一亿人民,没有一个人能想像得到此刻的万历皇帝心中的感受……

    他的心里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挣扎着:“天哪,怎么还不结束呢?还要再忍多久呢?为什么不早点完了呢?还得要忍——忍到什么时候才会完呢?为什么不快点呢?”

    这冗长的正旦朝贺仪,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一种酷刑,整个人穿戴着重而不舒适的冕服,像个木偶般的一动也不能动,直视着前方,看着这年年相同的场面,年年相同的仪式,两百年来一成不变的、老掉了牙的传统②……

    他的心里根本就恨透了这种无聊的事,这种只具形式的固定仪式,除了代表一个古老的大帝国极度重视繁琐的礼仪,连一点细微末节都不能疏忽的传统之外,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但是,他身为皇帝,对于这种朝贺的仪式,根本想逃都逃不了,只能勉强的克制着自己心中的厌烦,忍耐着,像个木头人般的直直的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听凭肢体在尊贵的服装中逐渐僵硬麻木——那是得等到仪式结束后,泡上好久的热水澡才能恢复的。

    而相对于万历皇帝面对着数万群众却感到不耐和空虚的寂寞心理,努尔哈赤的精神状态又是迥然不同的——此刻的他,正在孤独的面对自己,而内心却是充实的,一股澎湃的生命力带给了他源源不绝的奋斗的勇气。

    从除夕的祭祖典礼结束后,他就把守岁、围炉这些热闹的气氛留给全家的每一个人去享受,自己则独自的步入了停放着祖父和父亲棺木的空屋中。

    他默默的注视着两口棺木,许久之后,他的情绪逐渐的从激动恢复到平静,心灵也就从宁静中逐渐的进入澄明的思考;他先是仔细的回顾、反省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一切,自己的种种作为,乃至于建州左卫目前的实力。

    由于几场胜仗打下来,建州左卫的实力委实扩张了不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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