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和你们讲过那次差点因谋杀被捕的经历?”山姆·霍桑医生直起身子,从架子顶上取下一瓶白兰地,开始今天的故事,“那件事绝对令人印象深刻!但是不能责怪警方。谁让案件发生之时,我是唯一看上去有可能犯罪的人呢?当时就我和死者两人,共处一顶硕大的帐篷之下。对,帐篷。那是用来举行宗教复活大会的。我看我还是从头讲起好了……”
我觉得故事真正开始的时间——我首次听说宗教复活会这回事——是案发前一周。一位名叫哈姆斯·麦克劳林的退休教授正在撰写一本专著,研究美国人生活中的一些仪式。他邀我至他府上一叙。麦克劳林的谈吐敏捷、流畅,鼓励的话语令我有些飘然,以致我误觉他只是邀请了我一个人来。因此,当我在前门走廊遇见马吉·米勒的时候,难免感到有点意外。她腋下夹着一本剪贴簿。
马吉是一名学校教师,一九二七年秋天刚刚迎来二十九岁生日。因年龄相仿,又都是单身,某些好心人曾有意撮合我们,可惜都未能成功——乡民们采用的办法大都简单粗暴。她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身材也很棒,但我们之间就是没有感觉。我猜是化学反应不对路——时下,有些人就是如此称呼不来电的爱情。那天晚上,在麦克劳林教授家的门廊上遇见她,我的第一反应竟是:又一次精心策划的劝婚阴谋。
“呃,你好,马吉。最近一切可好?”
“山姆医生!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她有些紧张地挪了挪剪贴簿的位置,“你也是来参与哈姆斯·麦克劳林教授的研究项目?”
“他正在访谈一些人,以将谈话内容作为他著作的素材。说实话,他真是一位聪明睿智的老人,简直把我吓到了!有一次他在我们学校散步,走进我的教室时,我都怔住了,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自从我驾驶妇女联谊会的彩车参加返乡游行以来,我还没有那么木然地傻站过。我完全——”
门开了,哈姆斯·麦克劳林突然伫立在我们眼前。我觉得我们就像一对在课堂上闲聊的小学生,被老师抓个正着。我率先回过神来,伸出了手:“很高兴再次见您,教授,您的腿怎么样了?”
“好多啦,谢谢。”他一直遭受关节炎的折磨,但他领我们进屋的时候,看不出曾经跛足的迹象。
“我带了大学时期保存下来的剪贴簿,”马吉·米勒说着,把剪贴簿放在桌上,“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留着它细细阅读。”教授向她微微一笑,他深谙如何将他的魅力传递给年轻女性:
“我会把它安置在书桌里,会有一天用得着的,马吉。一辈子在哈佛大学教书的经历,真的不足以让我有资格撰写普通美国校园的学生生活。”
“俄亥俄对你来说够普通啦,”她说道,“女生联谊会、男生社团、足球、返乡游行,所有一切。那个和我约会的男生,他有一架尤克莱利琴①和一个扁平小酒瓶——而这还只是禁酒令颁布的头一年!”
麦克劳林教授匆匆扫了一眼剪贴簿里的内容,便把它塞进了书桌抽屉。“大学生活的仪式——我相信一定是丰富多彩的。”他转而对我说道,“如你所知,这将是我书中的一个章节。还有一章是关于上层社会的仪式。蓝思警官将协助我完成法律仪式的章节,而我需要你的帮助,霍桑医生,有关病者和垂死者的仪式。”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
“我相信所有生活都是由仪式构成的。我们总是从一套仪式走向另一套,我说的不仅是那些体系完备的宗教仪式。婚礼仪式、商业仪式甚至体育仪式——所有这些都值得深入研究。”
“听上去是个旷日持久的工作。”我评论道。
“一点不错!我的出版商预估这本书将有五百页,实际上可能更厚。我已经收集了成堆的研究资料。”他用手在书桌上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