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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给自己准备的这张床并不像我料想的那样足够舒服,所以整个晚上我几乎没能睡着,脑海里满是这个不幸的荷兰人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对布兰奇·斯特罗伊夫的行为并不感到有多么奇怪,因为我已经看出来她的出轨仅仅是肉体渴求的结果。我并不认为她曾经真正地关心过自己的丈夫,原来我以为她爱他,其实那只不过是对于舒适和爱抚出自女性本能的反应,大多数女人都把这种反应当成了爱情。这是一种被动的感情,能惧是对自己的恐惧的移植,因为他是那么奇怪地困扰她。他的外表狂野和粗俗,眼睛里透着冷漠,嘴唇上显着肉欲,身材高大、壮硕;他给人一种热情不羁的印象,也许她也感到了在他的身上有种邪恶的气质,这种气质是世界仍在混沌初期野蛮人身上所具有的,那时物质还和大地保持着早期的联系,而物质似乎还拥有自身的精神。如果他完全影响了她,她就不可避免地或是爱他或是恨他,她选择了后者。

    随后,我能想象到每天和病人的亲密接触,奇怪地打动了她。她抬起他的头喂他食物,他的头给她的手以沉重感;喂完他后,她擦拭他充满肉欲的嘴唇和红胡须。她擦洗他的四肢,上面覆盖着浓密的汗毛;在她擦干他双手的时候,虽然他很虚弱,但双手依然结实,筋骨有力。他的手指很长,典型的艺术家的手指,多才多艺,灵巧别致。我不知道这些手指激起了她多么慌乱的想法。他很安静地睡着,没有一丝的动作,好像他已经死去。他就像森林中的某种野兽,在长时间的追逐后静静地歇息。她想知道在他的梦中会有怎样的景象。他梦到仙女飞越希腊的森林,而森林之神在后面紧追吗?她在逃跑,脚底生风,绝望无助,而他一步步地赶了上来,直到她感觉到了脖子后面热乎乎的呼吸。她还在一声不吭地逃,他也在默默地追,最后当他抓住她时,激荡在她心中的,是恐惧还是狂喜?

    布兰奇·斯特罗伊夫被欲念残酷地抓在了掌心。也许她还恨斯特里克兰,但是她更加渴望得到他,原来构成她生活的全部现在都变得无足轻重。她不再是那个复杂的女人了,既善良又爱使性子,既体贴又轻率,她是狂女美娜德,是欲女。

    但可能这只是我的想象。她或许只是厌倦了她的丈夫,出于并不热切的好奇而来到斯特里克兰身边,她或许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屈从于他的欲念只是由于他们的朝夕相处和她的闲散无聊,随后却发现她掉进了自己设计的陷阱里,根本没有力量挣脱。我怎么能了解在她平和的前额和那双冷静的灰眼睛后面,隐藏着什么样的想法和感情呢?

    但是如果人这种生物是不可捉摸的,人们就无法确定别人的言行。所以,在布兰奇·斯特罗伊夫身上,她的行为还是完全可以解释通的。而在另一方面,我却无法理解斯特里克兰的做法了,我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他的所作所为和我对他的了解和认知背道而驰。他如此冷酷地背叛朋友的信任,无耻地满足自己一时的念头,不惜以别人的痛苦为代价,这些都毫不奇怪,因为他的本性就是如此,他是一个没有一丝一毫感恩之心的人,也没有任何的同情心。我们大多数人司空见惯的那些感情,在他身上根本不存在,如果你去指责他毫无感情,就会像因为老虎的残暴而去指责老虎一样荒唐。但我还是不能理解他怎么会打起了斯特罗伊夫太太的主意。

    我无法相信斯特里克兰会爱上布兰奇·斯特罗伊夫,我不相信他还有爱的能力,这是一种以温柔为重要特质的感情,但是斯特里克兰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别的人都没有温柔之情。爱情中需要有一种柔弱之感,需要有一种去保护的愿望,渴望展现好的一面和给予对方快乐—如果不是无私,那么无论如何也是一种千方百计要掩盖起来的自私;爱情有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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