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南希用范·阿尔斯丹·费希尔的调子讲话的时候,她就会从骨子里感到一阵“贵人深孚众望”的喜悦。
在这百货商店的大学里还有另一种学问的源泉。当你看见三四个商店女郎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她们的手镯丁当作响宛如为闲言碎语伴奏,你可别以为她们是在那里批评埃塞尔的发型。这种聚会或者不如男子们的审议会议那么庄重,可也非常重要,就如夏娃同她的大女儿第一次商量如何使亚当明白他在家庭中应有的地位一样重要。那是“妇女界共同防御及攻守战略交流大会”,其目标是反抗世界和男人。须知世界是一个舞台,而男人则是一直向台上掷花束来捧场的观众。而女人却是所有小动物中最孤立无助的一群。她有小鹿的优雅而缺乏它的迅捷;她有禽鸟的美丽而缺乏飞翔的能力;她有蜜蜂的蜜囊而缺乏——噢,别打这个比方了,也许有人会被刺痛哩。
在这种军事会议中,她们互相传送武器,交流各人从生活的策略中筹划和形成的战略。
“我对他说,”萨迪道,“你可别太放肆!你以为我是谁,要受你这样的指责?你们猜他怎样回我?”
棕色的、黑色的、淡黄色的、红色的和黄色的脑袋此起彼落。答案已经得到,防卫策略也已决定,可以供各人以后用来同共同的敌人——男人——交锋了。
南希就这样学会了防御的本领;对女人而言,成功的防御意味着胜利。
百货商店的课程表开的课门类很多。或许再也找不到别的大学更能符合她的需要来实现她一生的雄心——在婚姻奖中抽得个头彩。
她在商店里的位置对她有利。音乐部离她不远,她能听到并逐渐熟悉最优秀的作曲家的作品,使她能在她希望涉足的社会里至少能冒充有音乐欣赏的才能。她吸收了艺术品的教育影响,名贵的衣料的影响,装饰品的影响——那些都属于女人的教养。
别的姑娘不久就了解了南希的雄心。“你的百万富翁来了,南希。”每逢一个看上去像个角色的男子走近南希的柜台的时候,她们都会这么招呼她。这本来是男子的习惯,当他们的太太在买东西的时候,他们会慢慢踱到手帕柜台,看看麻纱手帕消磨时间。南希模仿高贵出身的气派和她的天生丽质确实有吸引力,许多男子就这样走过来在她面前卖弄自己的派头。其中有几个可能真是百万富翁,其他的肯定不过是猴子学人样。南希学会了如何加以区分。手帕柜的一头有一扇窗子,她可以看到下面街道上一排排车子静候购物的人。她看得出汽车之间的区别正如车主之间的区别。
有一次一位风度翩翩的先生买了四打手帕,摆着科弗图亚王④的架势隔着柜台向她求婚。等他走了以后一个姑娘说:“你怎么啦,南希,你怎么不对这个人热情点?他看上去是个了不起的家伙,我看不错。”
“他吗?”南希带着最冷淡又最甜蜜、最超脱的范·阿尔斯丹·费希尔的笑容说,“我看不怎样。我看见他乘车过来,一辆十二马力的车子,爱尔兰人司机!你再看他买的什么样的手帕——绸的!而且他有灰指甲。对不起,宁缺毋滥。”
这店里的两位最讲究的女人——一位女领班和一名出纳——有几个“真正出色的男朋友”,不时同她们一起上馆子。有一次她们把南希也邀上了。去的是一家富丽堂皇的餐馆,除夕的席位要预订。有两位“有派头的男朋友”:一位头顶全秃,奢侈的生活使毛发脱光——对此我们可以证明;另一位是年轻人,他的为人和世故在两个方面给你深刻的印象——他发誓说所有的酒都带软木塞味;他别着钻石袖扣。这位年轻人觉得南希具有不可抗拒的优点。他对商店女郎们都有好感,而唯独这一位,在她本阶层的质朴的魅力之外,还有上层社会的音容举止。因此,第二天他就来到店里,伏在一盒抽丝绣边的漂白爱尔兰亚麻手帕上,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