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进了门。”
“你怎么穿这样一件背心,卢伊?”南希说,她的浓密的睫毛下的眼睛笑眯眯地瞧着那件不讨喜欢的东西。“你的审美力太差劲。”
“这件背心怎么啦!”卢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无愤慨地说,“我出了十六块买这件背心,它值二十五。一个女人拿它来洗,后来没有来取,老板就卖给我了。看看这上面有多少码的花边。倒不如评评你穿的这件又难看又普通的东西。”
南希却心平气和地说,“这件又难看又普通的东西是仿照范·阿尔斯丹·费希尔夫人穿的一件衣服的样子做的。店里的姑娘们说,去年一年她在店里的帐单是一万二千元。我的这件是亲手缝制的,只花了一块五。站在十英尺开外你分不清是我的还是她的。”
“噢,行了,”卢伊好心肠地说,“如果你要一边挨饿一边装气派,你干你的吧。不过我要干我的活计,拿一份不菲的工资,过一些时候量力而行买件又时髦又迷人的衣服穿穿。”
正在这时丹来了。他是个规规矩矩的年轻人,没有惹上城市里的轻佻劲儿,系着活扣领带。他是一名电工,每周挣三十元。他用罗密欧③般忧郁的眼光瞧着卢伊,直觉得她的刺绣背心是一张蛛网,所有苍蝇都乐于被它网罗其中。
“我的朋友欧文斯先生——同丹福斯小姐握手吧。”卢伊说。
丹伸出手来说,“我极其高兴见到你,丹福斯小姐。我时常听卢伊谈到你。”
“谢谢,”南希回答,用她的冰冷的手指尖碰碰他的手指。“我听见她提到过你——有几次。”
卢伊哧哧地笑。
“南希,范·阿尔斯丹·费希尔夫人是这样跟你握手的吗?”她问道。
“如果是的,你就可以放心模仿她。”南希说。
“喔,我根本不会模仿她。对我来说那姿势太时髦了。手举得这么高,是为了亮出钻石戒指。等着瞧吧,等我哪天也有了钻石戒指再学她的样。”
南希却机灵地说,“先学这样子,你就多半会得到戒指。”
“好了,别再争论了。”丹带着愉快的微笑说,“我提个建议,由于我无法请你们两个都到蒂法尼珠宝店去尽我的本分,我们到一家小歌舞剧场如何?我这里有票。既然我们无缘同真正戴钻石戒指的人握手,我们去看看舞台上闪烁的钻石如何?”
这位忠诚的侍从在人行道上沿着马路走,卢伊挨着他,因为穿着漂亮衣服而有点洋洋自得;南希走在内侧,身材苗条,衣着朴素像只麻雀,可是步态活像范·阿尔斯丹·费希尔——他们就这样出发去作夜晚的花钱不多的消遣。
我并不认为有许多人将百货商店当作一个教育机构,可是南希工作的商店对她来说有这种意味。她处在漂亮东西的包围中,呼吸着高尚精致的空气。如果你生活在奢华的氛围中,你就得到了奢华,不管是你付了钱还是别人付钱。
她所伺候的顾客多半是女人,她们的衣着、姿态以及社会地位说来都是够标准的。南希按照自己的眼光从各人吸取最好的东西,因而获益匪浅。
她会向这个人模仿一种举动或姿势,向另一个人模仿眉梢怎样悠然一扬,向别人模仿怎样举步,怎样挎钱包,怎样微笑,怎样招呼朋友,怎样搭理地位较低的人。她从最敬爱的楷模范·阿尔斯丹·费希尔夫人那里学会了最优越的东西:一种软绵绵的、轻轻的、银铃一般的声音和画眉鸟一样完美的发音方法。沉浸在这种高层社会的雅致和良好教养的气氛中,她不可能逃避那深刻的影响。正如人们所说的,好习惯胜似好原则,因此或许也可以说,好风度胜似好习惯。你的父母的教诲或许不能使你的新英格兰人的良知历久不衰,可是,假如你端坐在一张高背椅上,反复地念“棱镜和香客”四十遍,魔鬼就会从你身边遁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