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那个穿蓝法兰绒衬衫,打白领带的上了年纪,一本正经的高个子肯定是经理。但是不对,他走过去了。当这位太太瞅着他时,他却按南方的规矩掉过目光。她想牧场经理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其实要找她不应该有什么困难。穿着最时髦的灰色旅行装的年轻女人在诺帕尔是不多的。
奥克塔维亚正这样揣摩着等候可能是经理的人时,突然倒抽了一口气,吃惊地看到特迪·韦斯特莱克在月台上朝列车赶来——特迪·韦斯特莱克,或者是一个穿着舍维呢衣服,着长统靴,戴着皮带箍帽子的极象特迪的皮肤晒得黧黑的人——西奥多·韦斯特莱克原是业余马球运动员(几乎是锦标选手),全能的花花公子和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可是比一年前她最后一次看见他时,特迪显得豁达、稳重、果断、坚定。
他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奥克塔维亚,便转过身,象以往那样笔直朝她走来。当她在近处注意到他变得陌生时,不禁产生了一种近似敬畏的感觉;他那晒成红褐色的皮肤被淡黄色的胡髭和钢灰色的眼睛衬托得分外显著。然而他一开口,旧时的稚气的特迪又回来了。他们从小就认识了。
“哎,塔维亚!”他嚷道,困惑得有点儿前言不搭后语。“怎么——为什么——几时——哪里?”
“火车,”奥克塔维亚说,“不得不来;十分钟之前;从家里来的。你的肤色变了,特迪。嗯,怎么——为什么——几时——哪里?”
“我在这里干活。”特迪说。他象那些想把礼貌和责任结合起来的人那样,斜着眼打量车站周围。
“你搭火车来,”他问道,“有没有看到一位有着灰色卷发,带着一头狮子狗的老太太?她带着不少大包小包,占了两个座位,老是跟乘务员拌嘴。”
“我想没有。”奥克塔维亚思索着说。“你有没有碰巧见到一个灰胡子的大个儿,他穿着蓝衬衫,佩着六响手枪,头发上沾着一撮撮的美利奴羊毛?”
“这样的人多得很。”特迪说。由于紧张,他显得心绪不定。“你是不是认识一个这样的人?”
“不;我这番描述完全出于想象。你是不是认识你所形容的那位老太太?”
“我生平没有同她见过面。她的模样完全是我想象出来的。我在混饭吃的那个小地方,树荫牧场,就是她的产业。我按照她律师的吩咐,赶了车来接她。”
奥克塔维亚往电报局的墙上一靠。有这么巧的事?难道他不知道吗?
“你是不是那个牧场的经理?”她有气无力地问道。
“正是。”特迪得意地回答说。
“我就是博普雷夫人,”奥克塔维亚虚弱地说,“但是我的头发并不卷曲,我对乘务员也很客气。”
那种陌生老成的神情暂时又回来了,把特迪和她隔得远远的。
“希望你原谅。”他相当尴尬地说。“你明白,我在这个栎树地带已经呆了一年。我没听说。请把行李票给我,让我替你把行李装上大车。让何塞押行李回去。我们乘马车先走。”
奥克塔维亚和特迪并排坐在一对烈性的、奶油色西班牙小马拉的轻便马车上,她兴高采烈,什么念头都抛在脑后。他们飞也似地驶出小镇,朝南方平坦的路上跑去。没多久,道路逐渐变窄消失了,他们进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铺着卷曲的牧豆草的世界。车轮悄没声息。不知疲倦的小马驹稳步向前奔跑。夹杂着千万亩蓝色黄色野花芬芳的和风在他们耳边呼呼作响。他们仿佛御风而行,心醉神移,产生了一种无休止的兴奋感。特迪似乎煞费心思地在考虑问题。
“我以后称呼你夫人。”他考虑后得出结果说。“墨西哥人都会这样称呼你——你明白,牧场上几乎全是墨西哥人。我认为这样比较合适。”
“很好,韦斯特莱克先生。”奥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