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把杂志带来,应该是很自然的。
想到这儿,他觉得自己的神经有点焦躁了。
“开车了。”
槙田二郎看着车窗外说。
江田在微微醉意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车子的摆动传达到身上。他不时地感受到对面槙田二郎的存在。由这一点也可以证明,江田并没有睡熟。
槙田二郎忽然起身了。江田睁开眼睛,用手指头刮了刮蒙蒙一片的车窗玻璃。刮过的地方好像开了洞,映现了窗外景色。在漆黑一团里,黑黝黝的山容往后流逝,偶尔有寂寞的灯火远远地亮着。
又过了一个车站。在一瞬间里,看到“潮津”的站名。
好久好久,都不见槙田二郎回到座位。起初以为是上厕所,但似乎不应该去这么久。车速慢下来,在大月停靠后,槙田二郎才回来。“零时二十五分啦。”
看到江田醒着,槙田这么说。接着又窥了一眼江田。
“好像是因为暖房设备吧,有点渴了。要我去买点果汁吗?”
江田虽然谦辞,但是槙田二郎还是下去了,在月台上买了两瓶回来。块头虽大,心地倒以乎很细腻呢。
江田被塞了一瓶,只好喝下了大约半瓶。槙田二郎多么好喝似地喝干了。
“威士忌,如何?”
槙田二郎又问。
“不用啦。”
江田摇了摇头。
“您好像睡得很好。”
槙田露出充满善意的微笑,收回小瓶子,衔了一枝香烟。两人一起抽了一会儿,江田只是一口一口地喷着,却觉得一点味道也没有。
手指头刮过的车窗玻璃,又被热气蒙上了。周遭有打鼾声纷纷传出来。暖气使得江田不知不觉地又迷糊起来。
不晓得过了多久,江田又在恍恍惚惚里感觉到槙田再次倏然起身离席而去。他闭着眼等他回来。
等了好久仍不见回座。江田睁开眼一看,对面空席上搁着那本杂志。就是那本“山岭”。
江田看了一会儿起皱的书皮,却无意取过来一阅。
抬起眼,看到槙田二郎的背包上面的那束用白色尼龙包起来的花。大朵的菊花聚在一堆,重甸甸地把头伸出来。那是要扔在岩濑秀雄出事现场的。花瓣因车子的摆动而颤动着。
江田想起了把这束花附托给槙田二郎的岩濑真佐子那白净的脸。在M会馆里站着,凝望着他的样子,历历如在眼前。眼睛和嘴巴跟岩濑秀雄肖似,却是完全女性化的。
槙田二郎仍未回来。江田想到一件事,不禁为之一愣,连忙起身。他一连穿过了两节车厢。蜷伏在甬道上的乘客,十分不耐烦地挪了挪身子。
当他打开了最后一节车厢门时,看到毛玻璃门上的字迹:三等卧铺车。江田再前进了两三步,打开了那扇车厢门。
槙田二郎背向他站在那儿。正如所料。江田又为之心口一震。
槙田二郎在甬道窗边,像个随车人员那样地站着。这时回过头来,看到江田,立即在昏暗的灯光下浮现出静穆的笑。那样子,彷佛早就料到江田会跟上来似的。
“原来是这样的,一定可以好好睡一觉啦。”
槙田往那垂挂着帘幕的一格格铺位瞥了一眼又说:
“像我这样不容易在车上睡着的人,有了卧铺票,一定也可以熟睡吧。”
从帘幕里头,有鼾声露出来。
槙田二郎告诉江田见识过卧铺,一切都可以了解了,这才满意地拍了几下江田肩头,悄悄地退出来。
江田渐渐地领会了一些槙田二郎的行动的意义。
他在内心里感受到恐惧与某种防备。
两人在大町下了车。槙田二郎把花束绑在背包上。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