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郎又说:
“奇怪的是那以后接连拨了好多次,都是讲话中。女人打起电话来,话总是多了些,可是居然打了两个钟头以上。”“两个钟头以上!中间没有空下来吗?”
“是有。我拨了七、八次,这中间只有两次听到好像是星野小姐的声音。第一次,我说打错了就挂断,第二次我没说什么就挂了。这以外,全是讲话中。对对,那天是星期五晚上。第二天,就是星期六早上,又是讲话中。时间是七点到八点稍过。”
八田英吉说到这儿,用餐巾擦了擦嘴。
“上个礼拜,我又试着打打。星期一到星期三,晚上都可以打进去。”
“呀,那怎么可以?她会认出你的声音啊。”
“不会。我听到那边电话铃一响,马上挂断。通常,电话铃会先响一个很短的时间,我听到这一短声就挂了。”
“唔,确实是这样。”
重一郎一面切肉一面应了一声。
“然后,到了星期四晚上,她的电话就开始占线了。星期五、六两天,讲话中的时间都很长。早上也是。”
八田英吉他开始切肉,一面切一面问:这是怎么回事呢?
重一郎也侧侧头想了想。这时,下下游业者搁下了刀静静地说:
“中央赛马场有赛程的,是每周星期六和星期天。董事长当然很熟悉,这两天一定有某个地方的赛马场在比赛。关东的场外马券售券处,不但东京、中山的,连关西的天皇杯、菊花杯等大赛,甚至地方性的马券也都可以买到。这许多比赛,是不是在赛前两天的星期四前后起,就有种种预测出现在报章上呢?”
“呃,这么说,老弟,是……”
重一郎定定地盯住了八田英吉的面孔。
星野花江秘书在做着赛马预测的兼差,从八田英吉这一番话,已经可以听出是千真万确的,重一郎禁不住地呻吟了一声。
英吉的说法是这样的:
假定星野花江是在偷听董事长和那些马主们用电话来交换有关出赛马状况的情报,那么就可以明了她的电话为什么会在赛马前两天的晚上起到次晨一连地都在讲话中了。
秘书必定是把偷听来的内容,当做赛马预测情报,利用电话来透露出去。这一点,从她不涉足赛马场、不买场外马券却又常常在车站贩卖部买赛马报纸来看,也不难推知一二。
想来,她提供赛马情报的对手,为数必不限定在朋友间的少许人数吧。由她每周必打电话,而且还是连续地向很多地方打、通话时间长,可以想见她提供情报,已经是半职业化的。
这种情形显示她不可能是以不特定多数为对象,故此很可能是采会员制的方式。那就是要每月收取会费的了。英吉表示,根据他的推测,人数可能是三十到四十个人之间。
据称,星野秘书金钱方面的储蓄意愿很强烈,生活俭朴,交际应酬几乎没有,把积蓄以月息七分的利息借给同事们。从这种守财奴个性来看,做赛马情报的副业,是非常可能的事。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啦。”
八田英吉的话说完,盘子里的牛排也差不多光了。
重一郎之所以呻吟了一声,是因为星野花江的手法,原来是这么巧妙的。由于这件事对公司本身并未造成实质上的损害,所以他还不致于认定她是吃里扒外的,但心里的不愉快,却也无由拂拭。
“请问董事长,咱们是不是该想个对策?”
八田英吉的口吻,有点像是在谈秘密的话。
“这个嘛……”
当面来斥责她,实在不妥当,因为他自己就在跟人家互通情报。而且她泄露出去的,也不算是公司的机密。她多年来在秘书的职位上,从未出过这一类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