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读者看到了刊登在《星期六晚邮报》上面的关于英国文学和欧洲文学那两篇文章,他们希望我再写一篇关于美国文学的文章。晚报编辑觉得这个建议很好,就委托给我这项任务。我对编辑说应该把这项任务交给美国作家来做,但是读者很显然不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只能对晚报编辑许诺尽我所能去写了,尽管我内心很忐忑。我想在这里说几点。第一,尽管我读了不少美国作品(读阿蒂默斯·沃德
我计划着只说那些被人称为经典的书。近代的作品被排除在外,对它们太陌生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有太多书籍在近五十年里相继出版,而要我现在就谈论哪部作品是经典的、永恒的,就有些太早了。一些评论家持有这样的观点:那些很受大众喜爱的作品是毫无价值的,因为它们只是在一段时期内热卖。这是个错误的观点,有许多经典书籍都卖得非常好,例如《大卫·科波菲尔》《高老头》和《战争与和平》。同样的道理,觉得能够热卖的书就是经典书籍的想法也是偏激的。一本吸引读者的书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是这本书的价值会随着这些理由的褪色而消失。那些畅销书如果是刚刚出版了两三年,我就不会去读它们,因为你会有一个惊奇的发现,太多被人热捧的畅销书竟然不能让你有所收益,不去读它们也并没失去什么。
有一个观点我过去一直强调,现在我想再说一次。
人们读书的目的应该是享受。我觉得那些把读书当成任务的读者是缺乏智慧的。我认为生活里众多美好的事情当中,阅读是其中之一,它是一种享受,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如果你不能从我所推荐的书籍中获得感动,或者缺乏兴趣,或者并不开心,那还有什么理由接着往下读呢?我不敢把自己说成是美国文学史方面的专家,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还是颇为自信地写出这篇文章。我清楚自己不能完全了解美国文学,所以在搜集材料阶段我看了几本权威的美国文学史。我想把最权威的评价拿来作为参考,对照自己的观点去发现有什么不同,然后考虑是否有必要修改自己的观点。但是有一点让我很惊讶,文史家们关注的焦点,在我看来差不多都与文学没有什么关联。他们往往热衷于谈论某一位作家写作时盛行的社会情况,以及政治风气对这一作品有什么样的影响。他们的评论当然也是正确的。
作家对社会时政的评价是他们最喜欢探究讨论的,他们也喜欢端详一番从这些作家的思想中提炼出来的哲理。这样做并没有错。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注重作家有什么样的写作风格,是否设计出了严谨的作品结构,有没有精美巧妙的情节,塑造人物性格时有没有新意。他们对作品的可读性避而不谈。我因此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些忧国忧民的评论家忽略了阅读的目的是获得快乐,没有考虑文学是一门艺术。
就文学本身而言,它是一门艺术。不能把文学当作哲学、科学,也不能把文学看成社会经济、政治,文学是一门艺术,而艺术的目的在于使他人获得快乐。
前两章里我所推荐的作品令人感动,令人震惊,但希望你不要对本章中所谈到的作品寄予同样的希望,这是在谈论这些选择出的作品之前我要说明的。人们经常使用“天才”这个词汇,但是我不会随便将这顶桂冠扣在一个不过写了三四部优秀的剧本,或者两三部优秀小说的作家头上。我觉得天才的出现凤毛麟角,本章所谈到的作家中,我称任何一个为天才都会觉得心里不踏实。称赞他们富有才华已经是很高的评价。在他们之中,有一些才高八斗的作家,也有一些资质比较平凡的作家,大多数人的文学道路都充满荆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样的意识:只有竭尽全力摆脱外国文学的束缚,才能开创出一个国家的特色文学。这一点很难做到,这不仅是由于教育对他们自身的限制,还由于读者所存在的偏见。他们所生活的这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