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于约定好的巳时(上午十点),阿近坐进清太郎派来迎接的骄子。后面另一顶轿子坐着喜一。阿近原本觉得坐轿子太夸张,步行前往拜访较不引人注意,清太郎却恳求道:
“前往堀江町的路上,您要有闪失,可万万不行。还是请您乘轿吧。”
闪失?难道会出状况吗?喜一侧头不解,阿近也因听了这话,内心更加不安。
“你没问题吧?”临行前,喜一叮问。
“什么?”
“你不是第一次向外人坦白良助和松太郎的事吗?”
经过一夜,随即又将与清太郎见面,喜一纯粹是担心阿近尴尬。但阿近过度解读,登时莫名光火。
“哥,我对清太郎先生没有特别的看法,不管他怎么想,我都不在乎。”
其实喜一没担忧到那种地步,只是有些在意,所以听得目瞪口呆。他转身悄悄眨眼,咦,阿近干嘛那么生气?
阿近打扮朴素,穿着向阿民借来的烙菊文小碎花和服,搭配银灰纵纹衣带,发髻上插着涂漆发梳。由于她连褂领和带扣都挑暗色系,伊兵卫乍看吓一大跳。
“像是要去守灵。”
“不过,选烙菊文或许不错。”阿民颔首。“受到迷惑前,最好保持主动迷惑对方的心态。”
不管栖宿在阿贵体内的安藤坂宅邸真正的主人为何,肯定是会蛊惑人心之物。
轿子平安抵达堀江町越后屋门。虽然听得见大路上的喧闹声,后头巷弄却十分安静,隔着树篱可望见庭院里的艳红枫叶。
右侧是间正面宽约三公尺的小型手巾店,后院想必是作业用的工房。一名裁下鲜艳绞染纹布专注缝制的工匠,瞥见出轿的阿近与喜一时,不禁瞪大眼睛。他旋即以肘轻撞身旁拿尺的同伴,附耳低语。对方听完也露出惊奇的表情,转头望向阿近他们。
越后屋虽是生意兴隆的批发商,却少有访客。难道是阿贵的缘故?阿近心头一寒,穿上轿夫摆好的鞋站起身,不料鞋带突然断裂。
来到江户后,阿近第一次造访别人家,自认对衣装,甚至鞋子都相当讲究,阿民也帮忙仔细检查过。然而,这刚换过的鞋带竟遭风刀切断似的从脚背,即接近正中央的地方绽裂。
这时,清太郎带着一名像掌柜的老人前来迎接。他望着呆立原地的阿近脚下,不由得发出惊呼,脸庞逐渐蒙上阴霾。
喜一快步奔来,“怎么了?”
阿近微微挪脚,喜一见状,颊面微微抽动。
“这应该是在暗示我,别那么快回去。”阿近莞尔笑道。
“请别放在心上。”喜一制止清太郎呼唤店内的伙计,撕破手巾迅速缠好鞋带。
“在您返家前,在下会帮您换新。”
清太郎惨白着脸低语,弯腰行一礼后,促请阿近与喜一进屋。
接下来,势必得先向越后屋的店主夫妇,即清太郎的父母问候一声,阿近的心情相当沉重。对方或许会明显流露出厌恶,那也没办法。搞不好为请她到越后屋,清太郎还惹来父母一顿臭骂。
然而,在阿近心中盘旋不去的诸多担忧,全是杞人忧天。
清太郎的父亲气质稳重,颇有大批发商老板的威仪,母亲则有张开朗和善的面容。听见两人的声音,明白其说话态度后,阿近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伯母年轻时,想必是个娇柔犹胜美貌、倍受众人疼爱的姑娘,能嫁入豪门并非偶然,阿近深有所感。越后屋老板愿意收容阿贵这名非亲非故的少女,视为亲人照顾至今,肯定也是爱妻央求的缘故。
此刻,两人和称呼阿贵“姐姐”的清太郎一样,很替阿贵担心。
而身为清太郎的双亲,见儿子意外带给阿近麻烦,更是难掩忧虑。夫妇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