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使人有拒人千里之感。以往无论私下或殿堂上,他都亲切地称我为叔父,现在却改口称我丞相,使人有些莫名其妙。以往无论大小事都和我商议,现在忽然只与毕公、散宜生等切磋,不但避开我,就连对我比较信任的召公也疏远了。
想到这里,周公不禁叹了口气,然后喃喃自语着,踱步到桌几前坐下,两手交额,双肘撑着头,叹道:
“疑人不用,大王是不用我了……如今,我上不能报先王以安社稷,下不能辅成王而益周民……”周公痛苦地思索着,最后决定避离远走,以减大王之积虑。
泪水顺着周公清癯的面颊流了下来……周公仰天长叹……我早已北面称臣,政权已经完全交给成王了,成王还有什么疑虑呢?
我已白发苍苍,难道还怕我夺权?真是苍天在上……
周公又长叹了一声。
正是:
月黑风高的一个夜晚,镐京城外,一辆马车急速地向南驰去,车上坐着周公和从封地鲁赶来的儿子伯禽。周公神色凝重,一路无语。
到了楚国界时,天已亮了,周公吩咐车夫停下来,周公下了车走到国界处,便驻足不动,他看了看界碑,又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山川,不禁潸然泪下……
伯禽见了也伤感地说:“父亲,您后悔了吗?”
周公叹了一口气说:“不,我无怨无悔,我是舍不得离开我周原国土啊!”
伯禽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父亲,您已经还政几年了,大王为什么还对您心存疑虑呢?”
周公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唉,苍天在上,只有天能知道姬旦的衷肠。其实,我姬旦看重的并不是王权,而是大周几代人立下的江山社稷、万千百姓的冷暖苦乐。为此,我死不足惜,又何惧我个人命运。”
伯禽哽咽地说:“父亲,您受委屈了……”
周公听了,语气沉重地对儿子说道:“伯禽,尔当牢记,为人臣者,当以国事为重,切勿患得患失于个人。现天子也已亲政,政局也已稳定,而我又年事已高,加之精力日益衰减。所以,也该离开朝廷了。”
伯禽闻言失声恸哭。
周公又说:“伯禽,你就送我到此吧!你回到鲁封地后,一定要以国家社稷为重,以解除百姓疾苦为要。尤其不要忘记大周的礼乐,切勿有负先祖之托。”
伯禽哽咽道:“父亲,孩儿定牢记在心……”
周公点了点头后,向车辇走去,忽然又驶了足,回过头来深情地凝视着周原那起伏无尽的山川……过了一会儿,周公弯下腰去,捧起了一抔泥土,两手高举过头,向天地拜了拜,说道:
“大周天地在上,小臣姬旦在此辞别,有朝一日,望能再来此朝拜。”言毕,泪水夺眶而出……
其余人也随周公一起拜别周土。拜毕,周公将泥土装入锦袋中,珍藏于胸襟。正要转身回辇,忽见不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急,随从大惊,请周公速上车。
周公镇静地说:“别慌!成王还不至于要杀我,且看来者是何人。即使成王赐我死,纵死何憾?”言毕,吩咐众人恭候一旁。
不多久,快马先至,只见这士卒飞身下马,朝周公跪拜于地,禀道:
“周公请留步,我主召公车辇将到。”
众人听是召公追来,都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召公乘的车辇终于赶来了。
召公掀开车帘,不及侍从相扶,便急步下车跌跌撞撞地朝周公走来,周公也急步前往迎接,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半晌,召公才垂泪说道:
“旦兄此去,望多多保重,待成王回心转意时,兄弟定来远接。我知道兄长你是光明磊落的,但却有口难辩,只好暂时离避,这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