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有人叫你投他一票的。”
我提高了嗓门:“马尔文——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投他的票是因为他是一位非常出色的作家。”
他仔细看了看面前的一张纸,随后抬起头来,“过去这几周里,你是不是在公司里给好莱坞十君子的孩子募捐了?”
这句话让我彻底失去了控制。他说得没错,我先是自己捐了钱,然后又在公司里募捐,好关照那些父亲身陷囹固的孩子们。
我很少会发脾气,不过不发则已,一发便不可收拾。
“我有罪,马尔文。我不该这么做,让那些该死的小孩子饿死算了。既然父亲进了监狱,孩子就活该吃不着东西。让他们都饿死算了!”我已经在咆哮了。
“冷静,”他说,“冷静。我想,你还是先回家,尽量回忆一下是谁让你投票给阿尔伯特·马尔兹的。明天再来见我吧。”
我气冲冲地走出他的办公室,感觉自己很受伤,刚才这种侮辱简直无法容忍。
当晚我彻夜未眠,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上午九点,我又来到了马尔文·申克的办公室。
我说:“我不干了。你可以把我的合约撕了。我不想在这里干了。”说完我就往门口走去。
“等一下。不要这么草率嘛。今天早上我跟纽约那边谈了。他们说,如果你签字声明自己不是共产主义者,从未加入过共产党,这整件事就算过去了。”他递给我一张纸,“你签吗?”
我看了看那个声明,开始冷静下来。我说:“好吧,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共产主义者,从来都不是。”
这真是一个莫大的羞辱,不过跟那么多无辜的人在那段时期的经历相比,也就不算什么了。
我有几十位才华横溢的朋友就此失去了在好莱坞工作的机会,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
1948年2月,奥斯卡奖提名名单公布了。我凭《单身汉与时髦女郎》一片跟其他四位编剧一起获得了提名。同事、经纪人和朋友纷纷向我表示祝贺,不过有件事只有我一个人清楚:我是不可能最终获奖的。
竞争对手的那些片子部部都是红得发紫,有卓别林的《杀人狂时代》,还有《双重生活》、《灵与欲》以及那部外国大片《擦鞋童》。能获得提名就已经让我备感荣耀了。我好奇的只是,他们当中谁会是最后那个幸运儿。
我接到多娜·霍乐薇的电话,她祝贺我获得提名。我和多娜已经成了好朋友,经常一起去看电影、听音乐会。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同伴。
奥斯卡颁奖礼那天早上,多娜打来了电话。最近她离开了威廉姆·莫里斯事务所,去哥伦比亚公司当了哈里·科恩的私人助理,我觉得科恩真是太幸运了。
多娜问我:“准备好去颁奖礼了吗?”
“我不想去了。”
她似乎震惊不已,“你说什么?”
“多娜,我是不可能获奖的,那我为什么还要坐在那里发窘呢?”
她说:“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那就没有人会去领奖了。你必须去。你觉得呢?”
我想了想。去当个好观众,为胜者鼓掌又有何不可呢?“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愿意。我希望看着你站到舞台上。”
第二十届奥斯卡颁奖典礼在神殿礼堂开幕了。那个时候还没有电视转播,不过会通过ABC公司的两百个广播站和军队广播网向听众播报。礼堂里人头攒动,我和多娜找到座位坐了下来。
多娜问我:“你紧张吗?”
答案是“不”。这个夜晚不属于我,属于一位能得奥斯卡奖的其他人。我只是一名看客,没理由紧张的。
仪式开始了。获奖者陆续走上台去领奖。我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