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主公的大智慧。”
小荒木藤助一面按摩为信的肩膀,一面重复着自沼津回来以后一直说的话。
嗯、嗯……为信躺着,发出愉悦的哼声。
“那时南部的侍卫们看到近卫的家纹,都吓得脸色发白,落荒而逃。”藤助说。
事实上,从沼津回津轻途中,陡然遇到南部大军,落荒而逃的是藤助他们。当时看见千人大军,他们全都吓得手脚发软,以为绝对活不过今天。
回到津轻以后,不知怎的,经过情形变成这样:当时危险极了!对方有一千多人,而我们只有十九人,连主公都以为今天铁定要战死沙场。没想到对方不知是被我们必死的觉悟给吓到,还是畏惧旗上近卫的家纹,居然连刀都没拔,就脸色发青的逃走了……
谎话多说几次,渐渐的连说谎者都信以为真。
“近卫家纹这么管用啊。”
“嗯。”
为信像忽然想到甚么似的,问藤助。“最近面松斋的评语如何?”
“相当不错。”
从沼津回来以后,沼田面松斋立刻加奖二百石,薪俸调整为六百石。但是这次调薪,却没有引起任何不满。因为大家都传说,主公能获得藤原姓氏和近卫家纹,全仗着面松斋……
“我说过他会有用的。”
“的确不错。”
“其实……”
像被藤助顺从的语气鼓动,为信说出心底话。“我早就知道近卫前久公是一个喜爱和歌,熟知各项历史典故的人,所以才任命熟知天文、和歌、历史典故的面松斋做军师,投其所好。”
“哦!这么说来,能获得近卫公赏识,不是靠面松斋的力量,而是靠主公的智慧罗。”
藤助感叹着,讨好似的问:“那么主公作战前命令面松斋卜卦,也另有原因罗?”
“当然。你不会认为我要靠占卜,打仗吧。”
“不会,不会。”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你还没当我门下武士之前,有一回我攻打大光寺的泷本重行,作战前先命令面松斋卜卦。”
为信开始说起陈年往事。自从接受秀吉颁发的任命朱印状,为信变得特别爱提起以前打仗时发生的点点滴滴。
“听过,听说面松斋当场吟了一首预言成功的和歌。”
“嗯。那个时候啊,我们才一连吃了好几场败战,大家的士气都不高。所以我特别叫面松斋吟唱那首和歌,来提高士气。”
“哦?那么上回从深浦乘船要去京都……”
“一样的。我看你们都怕出海,所以才叫面松斋卜卦。”
“哇!主公真聪明!”
藤助用崇拜的口吻说。
不久,事情果真如为信预料,他和藤助之间的谈话,在大臣中间传开。
——原来不是面松斋教主公怎么做,而是主公教面松斋!
为信表面上不经意的对藤助说出陈年往事的真相,事实上他绝不是因为对目前情形感到满足,放松了。正如他为了要借助面松斋,从近卫家取得藤原姓氏和家纹,不惜力排群臣异议,重用面松斋一样。现在面松斋的功能已经用尽。
要开始打仗了……为信想。不能再用阴阳师来做军师!
——作战时我不需借助任何外力。指挥作战,除了我以外,没有人配举这块“不制天地人”的指挥扇。
经过一番深思,为信决定藉用大嘴巴的藤助,赶走面松斋。
天正十九年——
秀吉攻打小田原的第二年三月,九户政实正式反叛南部。
没有参加攻打小田原的九户政实,对天下的局势一无所知,然而他对南部宗主的二心却已到达牢不可拔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