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收了,不会拖到现在。
临别,陈医生告诉白香衣:“以后你可能不会再怀上孩子了。”白香衣刚从怀孕的痛楚里复苏,并没有感到这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有些轻松。
白香衣进城后的第五天,春生走夜路,挨了黑棍,当时被砸得晕了过去。玉翠怀疑是宝橱家的人干的,站在大街上,亮开嗓子指桑骂槐。没有人接茬的咒骂就像一场蹩脚的独角戏,骂来骂去,玉翠自己先腻歪了,垂头丧气收了兵。
春生被抬回家,趴在炕上,嘴里咝咝喊疼。玉翠要帮他脱下褂子来,他却死活不肯。儿大三分客,玉翠只当春生害羞,就骂:“你是一块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臭肉,臊你娘的脸啊。”春生拗不过,玉翠扒下他的褂子一看,背上隆起了一道门闩一样宽窄的青紫,渗着些许红艳艳的血水。心疼得玉翠跑出门,人在天井里打转转,泪在眼睛里打转转,忍不住又一通街骂。
玉翠在给春生擦洗抹药水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儿子的肩膀上,一些新旧伤痕一字儿排开,旧的长出了鲜红的嫩肉,新的还结着痂。那些伤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咬的,一些清清楚楚的牙印子。玉翠心里迷惑,就问:“这是咋弄的?”
春生支支吾吾,不肯说。
玉翠厉声追问,春生被问急了,就信口说是春来干的。玉翠一听就跳了起来,让春宝满村子搜捕春来。春来懵懵懂懂地被春宝带到玉翠面前,玉翠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是几巴掌,打得春来抱头鼠窜,连声叫屈。玉翠骂:“你他娘的也太狠了,和你哥有啥深仇大恨?把你哥咬成那样!就是哥俩闹别扭,也该像个爷们似的动拳动脚,咋就学着娘们咬人?一看就是没有出息的孬种!”
春来死不承认,眼泪长流。春来也是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了,脸嫩好面子,赶着要和春生当面对质,玉翠就骂他是敢做不敢当的孬种。春生身上有伤,玉翠的一颗慈母之心自然偏到了他那边,因此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玉翠找不到打春生闷棍的人,春来就成了她的出气筒,想起来,就是一通暴风骤雨般的谩骂,吓得春来不敢见她的面。这时候村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吸引了玉翠的注意力,春来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孔宝柜老宅子下面埋着财宝的消息不翼而飞,村里掀起了一股掏宝热,老宅子的废墟上整天人满为患,男女老少挥舞着铁锨、洋镐、火钩一齐上阵,老宅子的上空整天尘土飞扬,热气腾腾。
孔宝橱被迫退出二十元钱肉疼,猛然记起老宅子底下还埋着财宝,现在房子塌了,正好再去寻宝,就转忧为喜,三更半夜提着马灯,和胡桂花挖到黎明。如此昼伏夜出了两天,孔树林路过那儿,发现了挖掘的痕迹,觉得蹊跷,联想到搬家时宝橱两口子的古怪,得出一个振奋人心的结论,这宅子下面肯定埋着好东西。孔树林等不到晚上,就动员了一家男女老少上阵挖掘。
宝橱得到消息,率领一家子赶来了,经过一阵小小的摩擦,达成共识,现在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找宝贝要紧,谁家先找到归谁家。村里人来看热闹,孔树林的大儿媳不慎说漏了嘴,没出半天,全村人就都涌来了。大人们埋头苦干,小孩子们围着宅子拍手欢唱:“公鸡叫,母鸡叫,谁先找到谁先要!”
这事越传越邪乎,财宝的数量不断急剧飙升,从一坛子银元疯长成两大瓮金银财宝。玉翠忙把春宝两口子和春来打发了去,她在家里坐立不安,埋怨白香衣没有脚后跟,一走就没音没讯,摸不到家门。她焦急盼望白香衣快点回来,心想只有财宝的正主回来了,才能阻止这些无法无天见利忘义的人们继续胡来。
老宅子那儿没日没夜地热了七八天,才逐渐降了温,别说装金银财宝的大瓮,就连破尿壶也没挖到一个。也在这个时候,白香衣回村了。
玉翠正在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