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不认呢?”袁简依旧声音很轻的说道:“岳飞与韩世忠拼死征战,不就是想直捣黄龙,迎二圣回銮吗?哪有忘却之理呢?”
赵桓吃惊的看着他,嘴角轻轻抖动着,马上失望的嗫嚅道:“但征战的结果就是岳飞被杀,父皇的梓宫被迎回,独独留下了我,不是吗?”
李春风的鼻子又一酸,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胸脯一起一伏的,激动的说道:“我每每读到这一段的时候,都义愤难平,历代那么多的皇帝,为什么独独您来承受这苦难,来忍受这无尽的折磨啊?”
赵桓听了这话,一时竟怔住了,干瘪又布满沧桑的脸上似乎凝固住了表情,喃喃的傻傻的问道:“你读到我这一段?”
李春风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抽泣着:“我从来没想到会这么近的见到您,您看您才四十岁而已,已经头发都白了,怎能不让人心痛啊。”说着说着,搀扶着赵桓的手,颤抖了起来。
赵桓凄凄然的咧着嘴,带着哭腔道:“我一个囚徒一般的废帝,对于我的这片忠心也是枉然了。想当年,如有一个像你这样真正爱惜我的臣子,真正为我着想的话,我与父皇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宰相误我父子!”
赵桓说到最后这一句,已是义愤填膺一般了。
袁简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太祖太宗皇帝定的国策的弊端了,重文抑武,息事宁人的外交政策,怎能会没有靖康之耻呢?靠岳飞,韩世忠一己之力,怎么会力挽狂澜呢?只有忠心是不够的,要举全国之力,慷天下之慨来抵抗外敌才对。做为皇帝者,身先士卒,作出表率,民众才会心悦诚服,为君王用命啊。”
赵桓听着听着,身子晃了两晃,险些摔倒。他们两人急忙扶住,让他站定。
这时护送梓宫的这一队人马,也缓缓跟了上来。完颜宗贤和刘裪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闲庭漫步般已到了眼前。
他们两个人居高临下般的从他们三人面前掠过。完颜宗贤目不转睛的盯住赵桓的脸,嘴角牵动了一下,露出了些许轻蔑的微笑。同样也是一句话没说,完颜宗贤和刘裪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与他们擦身而过,后面护送梓宫的队伍也不紧不慢的跟着。
赵桓就像一块已经没有了知觉的木头一样,一声也没吭。李春风和袁简怕生事端,这期间也就没有和他说什么。等完颜宗贤和刘裪过去,再转过脸去看赵桓时,却见他大张着嘴,已是无声的涕泪交流了。
“陛下!”看到这一幕,李春风禁不住的又哭了:“您在这里是活受罪呀,何不找机会南逃啊?”
“任何人都可以南逃,”赵桓挣脱了他俩的搀扶,用羊皮袄袖擦拭着泪水,说道:“只有我不可以。我们大宋愿赌服输,既然成为了别人的臣虏,不管他们是用多么卑鄙的哄骗和扣押也好,言而无信也好,总之我和父皇赌输了。当年李若水为我与父皇据理力争,被金人剜眼割舌,惨遭杀戮不说,还被金人嗤笑道:辽灭时,尚有数十位宗亲和大臣以身殉国,而你们大宋却只有一个李若水吗?我比起李若水来,是多么的怯懦,连死的勇气也没有啊,那么我就用屈辱的活着来报答他吧。父皇的梓宫已南归,我在天寒地冻的五国城坐井观天,来守护大宋这最后的尊严吧。我即便南归也要正大光明的南归,让大宋朝来与金国缔约,大张旗鼓的迎我回去,否则我宁可在这里老去,绝不逃走。”
“哎!”李春风重重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好迂腐啊,已即皇位的康王,岂容榻旁有人安睡?您这是糊涂了吧?”
赵桓愣了一下,喃喃道:“这个我也是晓得的。”
袁简接着说:“既然已知他无心迎你,与其在这里遭罪,何不寻机避开此地,去过那寻常百姓的日子,岂不更好?”
“可是,方才韦贤妃已都赌愿发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