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说我到了学校,也没出啥大事儿,唯独是早上出门太急,抄迎春的作业本终于还是忘在了家里,班主任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语文老师,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嗜好,就喜欢天天把学生家长往学校里招呼,当时我是心里一阵“阿弥陀佛”啊,总算没有被叫家长,不过那天的体育课我就只能一个人在教室里补作业,作业本在家里,回去拿又怕父亲万一在家,索性问迎春借了一本新的本子写起来。说来也怪,我从小记忆力就出奇的好(简直就是过目不忘),早上抄作业的内容,就如同照片一样浮在眼前,我就撅着屁股一样样往本子上誊。其间和我们班合并上体育课的隔壁班的奶墩儿幸灾乐祸地溜过来看我,要不是屁股疼着,我定是要冲上前去给他兜屁股来一脚。
小孩子有时候还挺奇怪的,一旦撒起欢来,什么病啊痛的就自动好了。下午放学,我找到奶墩儿,又问他要了一遍那个折腿的变形金刚,可奶墩儿是铁了心要我帮他把纸条儿递给迎春,迎春早上才借我抄了作业,我哪能如此不讲义气,说到底也没答应奶墩儿,可把这厮给气的。不过小孩子心性,互相打闹了一番也就忘记了,一看天色还不晚,就上奶墩儿家写作业合并着玩儿小霸王去了。奶墩儿家离我家不远,我回家说了一声后就直扑去奶墩儿家了。
说起奶墩儿,大名薛文强,他爹当年看“sh滩”着了迷,非拿许文强往自己儿子身上套。奶墩儿这小名儿是他阿娘(沪语:奶奶)起的,听着奶声奶气,让人觉着像是个胖小子,其实奶墩儿一点儿也不胖,瘦得跟一猴子似的,我小时候也瘦,俩人经常混在一起,人称“真假美猴王”。奶墩儿做人不算差劲,从小家里条件就可以,他爹是sh本地人,手底下有个工程队,早年间就开上了“幸福”摩托车,还常常揣着个大哥大,有一次我亲眼看见他爹提了一麻袋啥东西去给老师送礼,出来时看见我也不回避,开心地摸着我的头,笑起来时就是sh本地人那种特有的憨憨的样子。奶墩儿他爹对奶墩儿没有多大要求,只要他那个宝贝儿子吃得下睡得着,长壮实了,其他都不是问题。要说80年代中后期sh外滩的东风饭店(如今已经是华尔道夫洲际酒店了)可是大有名气的,一楼进去的半地下室开了sh第一家肯德基,能去那里弄顿鸡腿儿吃,可算得上是大户了,奶墩儿那些年是一点儿都没落下,每星期都有肯德基吃,把能补的c不能补的营养全都补了一遍,可依旧是一副猴样儿。
我和奶墩儿的交情是跑出来的,自打认识以后,每到下课我俩都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然后就夹着道在学校长廊里你追我赶。有一次奶墩儿撞翻了大队辅导员手里刚泡好的雀巢咖啡,直接烫了奶墩儿半拉身子,要知道80年代弄杯雀巢咖啡在街面儿上溜达,是一种绝对得瑟的格调。大队辅导员年纪不大,常端着咖啡在楼道里晃悠,也不喝,就是晃悠,结果弄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等着下课路过的语文老师(很多年后,我了解到语文老师最后嫁了我们的数学老师,呵呵,咖啡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我当时就懵了,这可是坏了大队辅导员的好事,今天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没想到大队辅导员当时看到滚烫的咖啡泼到奶墩儿身上,早就吓得面如土色,奶墩儿谁不认识,不就是那个包工头的儿子,他爹隔三差五就往学校送东西,这咖啡就是从那儿来的。好在奶墩儿人虽然瘦,倒也皮实,没怎么弄伤,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我初识奶墩儿,是在一次课间休息,奶墩儿原先并不住我们这片儿,是后搬来的,据说这边的房子是租的,他爹忙工程,听人说这边小学好,就三下五除二搬了过来,奶墩儿说他家在郊县盖了两栋小楼,听得我们神往不已,那时候的sh有我家老宅那么大的房子就算是够高级了,谁家要有栋楼,简直就是暴发户。那天,我和迎春在座位上闹着玩,这小子手里拿着包开了封的虾条鬼鬼祟祟地溜进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