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边拣拾散落在地上的行囊,一边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柳韵之立即站直身子,双手一揖道:“小生姓柳名谨,字韵之。敢问姑娘”
“叫我绾桃吧。”女子打断了他,眯起双眼,嘴角一扬就显出整齐的细密白牙,说一句“受不了你的礼节。”便背好背囊径直向尨口外的方向走去。
柳韵之一时呆立在那里,回过神来时女子已走出十步开外,于是连忙追赶上去,说:“姑娘,绾桃姑娘,那我呢?”
绾桃回过头来,问:“你不用回去的吗?”
柳韵之顿足道:“我的船沉到湖底了,我回不去了。”
“那其它的人呢?”
“我找不到了”
绾桃看到眼前这个面皮白净的男子,棱角分明的眉梢和坚挺的鼻尖沾染了尘土,双目有神却显得疲惫,此刻垂手站立在那里一副髻发松散衣衫不整的样子,虽衣着光鲜却掩盖不住落魄,不由令人心生怜悯。
“绾桃姑娘,我们一起走吧。”柳韵之恳求道。
“唉,”绾桃顿一顿,显得犹豫,说,“可是你跟我走,如何妥当?你看你一个男子”
“是啊是啊,我总归是个男子,你看这里如此凶险,我们一起,总好过你一个女子独身行走。”柳韵之便连忙上前去争拿绾桃肩上的行囊,“来,我来帮你!”
于是在金色的晨光里,两个人开始向着绿坡方向踽踽行走,将各自长长的身影拖在了绿茵茵的草地上。白歌在他们身旁紧紧追随,跑前跃后地,一时舔舐藤蔓上掂沾的露珠,一时追扑两人身后伸缩变幻的背影,便为这情景增添了无数的欢愉。
柳韵之问起来,为什么叫它白歌呢?绾桃就说,白歌是在母亲去世那一天来到她身边的。它如此独特,浑身雪白,就像母亲最喜欢的平鎏山上的雪花一样。母亲说过,平鎏山上的雪花是无时无刻都在歌唱的,只是无心的人听不见罢了。因此,这一定是母亲对自己不舍,让这雪中之歌幻化成它来陪伴自己,就取名叫它白歌了。柳韵之知道提到了她的伤心事,不好再言。
两人就一路沉默。半晌,已走到绿坡底下,待柳韵之下意识地向坡顶看去时,却不免大惊失色,他突然猛地一个转身向绾桃扑去,压低声音惊恐道:狼!有狼!
绾桃被他重重地扑倒了,听到他的话,却不满地将他掀翻在一边:你慌什么?!
待柳韵之抬头再看时,白歌已兴奋地冲跑上去,在绿坡的顶端,它竟与那里伫立着的四五匹灰狼擦面抵额,亲密嬉戏起来。
柳韵之释然了。白歌见到了同类,自然是亲近,也许因为白歌的缘故,只要他们不上前挑衅,那群狼就会对他们显出些友善与仁慈,也有可能白歌就直接将它们引开了吧。柳韵之想。
绾桃准备从地上爬起。
柳韵之焦急了,生怕惊动了狼群:“嘘!别动!那是狼呀!会吃人的!”
“狼就会吃人吗?”
柳韵之不解:“狼当然是吃人的呀!”
“在桃花源,没有吃人的狼。”
柳韵之听到绾桃这样讲,就突然怔在了那里,他迟疑了一下,随即猛地从地上跳起,拿眼硬生生地盯着地上的绾桃,却说不出话来,一会儿才满脸通红地憋出一句:“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绾桃一定是被他这副模样给吓到了,她动一动嘴唇,却只是喃喃地说了句模糊不清的话。
“哪里?你说这是哪里?!”柳韵之追问道。
“桃花源”
桃花源?桃花源!柳韵之的脑子里就轰地一声响,像一颗雷在头顶上炸开,突然听见了洞庭湖上大浪拍打着堤岸的声音,拍打着船底的声音,又听见那条大白鱼在船上扭摆,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