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它又在何处呢?难道这处所并不存在三界六道之中?因为那极度宁静c和谐和超然的意境,显然与地界无染,却并没有企及天界的边缘,细细想来,似乎又确是超越了人界之限。难道它真的不存在于这浩瀚宇宙之间?可是,为何晋人又有此机缘得以相见?
残阳就要落山了,余下的一半粼粼地闪烁在湖面上,如晶似钻。
“更何况:空灵若非一世界,不可牵强附因缘。”宏远大师继续道,“或许它乃外界之世,公子又为何如此执着强求呢?”宏远大师正待再言,突然船抖动了一下,两人不由一个趔趄。柳韵之握住宏远大师的衣袖,扶桅杆站定,船又接连抖动了两下。柳韵之就奇怪起来,因为这抖动极不寻常,既非摇摆,又不是颠簸,而是似乎被人在生生拽扯。如此大船,随波起伏已属不易,为何却有如此震动?正当柳韵之疑惑之时,船尾处传来一群船夫的高声喝叫,间或夹杂些朗朗的笑声。柳韵之随即对着上层船舱喊起:愚生,愚生,此为何事?!就听得上层船舱传来咚咚咚的奔跑声,柳韵之的书僮愚生伸出头来,笑言:少爷,般夫们在船尾捕获一条奇鱼,少爷不妨去看一看。
柳韵之就和宏远大师相视一眼,一起向船尾走去。
船尾甲板上围满了船夫,呼喝议论之声不绝于耳,见柳韵之走来,围成的圆圈就打开一个入口。近得前去,只见人群中心,一条两丈余长的白鱼躺在甲板上,鱼的背鳍前部,插着一柄丈余的铁制鱼叉。柳韵之惊异了,因为这鱼,并不是常见的银色鱼鳞,而是滑白如瓷。
宏远大师见此情景,连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鱼如此这般,恐非凡物,各位还是善待它为好。”
众人就哄笑起来。一位船夫说道:“此鱼数日来一直尾随,时而掀起恶浪,恐无善意。何况我等为了捕它,颇费心机。此鱼已连破我们三张大网,今日若非张老的飞叉神技,恐怕也难将其捕获。”于是众人都对一位头发稀疏的船夫伸起拇指,夸赞起他的投掷技艺来。张姓船夫却谦虚了:“哪里哪里。没想到此鱼力大无比,适才若不是将叉缆绕于船桅,恐是又逃遁了。”大家就呵呵笑将起来,得意于他们的先见之明。
柳韵之细细打量这鱼,鱼呈棱形,身体瘦扁,尾部中央一条蓝色线条延伸至背部,在那里显出一抹淡蓝,隐隐约约若隐若现。
“可曾有人识得此鱼?”柳韵之突然问。柳韵之虽不精通鱼类,但在这洞庭湖上的六年,静习了无数典籍,也熟识了湖中的各色水产,却从未见过如此品种。
众人都摇头,无人识得。
“是否好似鳑鲏?”柳韵之道。
于是众船夫们都笑了。
“公子说笑,哪有这般鳑鲏鱼。”
“是啊,那鳑鲏大者也不过寸余,怎会如此庞大身形?”
“别的不说,就是这通体漆白的鱼鳞,也是未曾见过。”
船夫们七嘴八舌道。
柳韵之也无法确定,他转到鱼首前,双目触到那鱼的眼睛,心就猛地被扎了一下。那眼,虽不能似人类一样流露心情,可是柳韵之仍然从里面看出了一片深邃。那片深邃映射出的情感,似悲戚,似痛苦,又似心伤,柳韵之仿佛看到了一个孩童从母亲手中被抱离时的伤情。
“它想它的母亲了。”柳韵之喃喃道。
“什么?”众人就又笑开了,“公子说笑,似这般体形,定是几十年的老鱼了,若非孙辈上万,怕也是子女无数吧,已经不是小鱼了。”
“是啊是啊,这等大鱼,肉质不知是否鲜嫩。”
于是有人吆喝着:“快去叮嘱伙房,备好大锅,今晚有口福了,这可是毕生难遇的奇味啊!”
欢呼声就轰地又炸起来了。
“各位,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