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你爹告诉我,‘双日相争’,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你进了宫,于是楠儿有朝一日便会成为暴君,还会杀了我。另一个则是你没有进宫,于是我承天命,登帝位……”白十二又扭过头去盯着水面,“但我不足以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想坐上那个位置。我可以认一生庸碌无为的命,却认不起皇帝的命。”
公羊已勉强地朝她一笑,跟着又写:这可由不得你。
“或许有第三条路呢?或许第三条路,就在我们眼前呢?假如我们都远离皇宫,楠儿没有得天卜,大梁也没有双日相争。事情本就该如此的,楠儿是陛下的女儿,是大梁的太子,她该去当个好皇帝,而我该庸庸碌碌,终此一生。”
每到这个时候,公羊已就恨不得自己还能说话。不然她就只能这样,愤愤地瞪白十二一眼,在她手中写:天命不可违。
可白十二还是固执地把手举在那儿。公羊已气不过,在她掌中用力拍了一下,然后才写:我说不过你。你要跟到哪儿,就随你跟到哪儿吧。上车。
“我若有一门才气,想必是……”
舒太妃把刚才落地的那颗棋子紧紧握在手中,又把手掌展开来,看着上面白十二的字迹出神。这是一枚“卒”。
她终于想起来了。
“我若有一门才气,想必是兵才。”白十二将棋子拈起,往前放了一格,“卒子过河,一往无前。”
不过,皇宫里的生活不总是那么一成不变的,就像乡野农夫有农闲农忙,宫里的这些人也有闲忙,非要安上一个名目,那大概就是酒闲酒忙。闲的时候他们谈起那位公主,忙时他们就赶紧把嘴里这嚼了许久的谈资给吐出来,去干他们该干的事儿了。
这次他们可谓是忙上加忙,本来为了太子寿宴,宫中各处已经是焦头烂额,偏偏太子在寿宴之前又要搞什么聚贤大会。若到史书里去寻,恐怕还真能寻到江湖中人齐聚京城的盛况,但这么多“江湖中人”住进了皇宫的奇景,恐怕是空前绝后了。
此事定下来之前,不少大臣劝谏白临,此事实在不妥,那些江湖人粗野蛮横也就罢了,偏偏还都有一身好武艺,要是有想谋害陛下的人借机混入宫来,在这“聚贤大会”上忽然发难,有谁能阻止得了他们?
大臣话音刚落,太子就上前一步,朗声道:“我能。”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无人敢作应答,太子就在这一片寂静中历数自己事前的考虑,一会儿说她请来的人都是与她志同道合的生死之交,一会儿说聚贤大会期间她会在父皇身边寸步不离,就算有十个二十个人忽然发难,也绝不会是她的对手,说到最后她忽然话锋一转,叫出了从未对此事表态的公羊大人:“要是聚贤大会上会有什么事,公羊家肯定会比那闹事的人还要早知道,对吧?”
公羊大人和其他算术官一样,不喜拉帮结派也不喜参与斗争,但他说的话在朝中是极有分量的——有人嘴上不肯认,但心里也觉得,其他人说的话只是人意,公羊大人则是替老天爷传命来了,人意再大,能大得过天命吗?
“那是自然。请太子宽心,此次聚贤大会必定是群雄会首的一场盛宴,若要说有什么变故……”公羊大人捋了捋胡子,笑了起来,“恐怕就是皇上思量再三,还是觉得此事不妥,叫停了这聚贤大会吧。”
“真是说笑了,此事有何不妥?”白临挥了挥手,“好了,聚贤大会的事情,谁都不要再提。”
“就是这样,父皇才许我继续办这个聚贤大会了。”白楠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又苦着脸放下来,“姑姑,你这是什么茶呀,你要是没有好茶叶,下次啊,我派人给你送一点来。”
“千万别。”白十二从同样的茶壶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丝毫不觉得味道有什么不对,“这还是你上次拿来的茶叶,也许是放久了,味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