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像是一只被惹恼了的猛兽,咆哮着,在天地之间窜上跳下,极度地躁动不安,似乎极欲找到一个猎物,然后猛扑上去,将之连皮带肉,连毛带骨,整个地撕咬掉,囫囵地吞食。
雪花在空中胡乱地翻飞着,像是无根的飘萍,狂风肆虐到哪里,它就会跟着落到哪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力量反抗。
天地之间浑然一色,那是茫茫无边的银色,铺天盖地,漫山遍野,比比皆是。
一辆模样普通的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地行驶着。
几个身披蓑衣的护卫骑着马,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簇拥在马车周围。
马车里,却另有洞天。
车厢底部铺着厚厚的毯子,绒毛长长地,密密地,脚落在上面,几乎没有一点儿的声响。靠近车壁的座位上则铺放着洁白的狐裘毛,一眼望去,就感觉暖暖地,直接就可以忽略掉室外的寒冷。沉香木打造的茶几被稳稳地固定在中央位置。茶壶里的水在小巧精致的火炉上咕咕地作响,沁人心碧的茶香在空间里翻腾流转。打开到一半的抽阁里,装放着几味精致的点心,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初语一进车门,就望见了那熟悉的面具,以及面具下那双莹莹如水的眼眸,鼻子一酸,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满上眼眶。一层,一层地,很快地,她的眼睛里就装满了眼泪。
“大哥,”他扑了上去,犹如乳燕投林般,扑入那个散发着淡淡槐花香的怀抱。这个怀抱,如此温暖,仿佛可以驱赶走所有的黑暗与阴冷,忘记所有的不快与悲伤。
其实,初语是不想哭的,因为她一向觉得那很矫情,毕竟在这具十二岁的稚嫩身体里,居住的是一个二十八岁的成熟灵魂。可是,现在,这个怀抱,如此温暖,宛如春天。让她有一刹那的错觉,仿佛踏破了时空,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回到了哥哥的身边。哥哥的怀抱,永远那么地温暖,永远地为她敞开。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邋遢无比,丑陋无双。更是将对方一身洁净的青色锦袍,抓绕得皱皱巴巴,鼻涕擦得处处黏黏嗒嗒。
王涵之素来洁癖成性。此刻,他眉头微微皱起,却也不恼,只是环住身前的小人,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闪过怜爱,疼惜,还有歉意。
初语发泄完了,就一屁股跪坐在地上,一边吃着还带着热气的点心,一边喝着滚热的茶水,两只手交替忙个不停,嘴巴不是嚼就是喝,根本没有时间来跟王涵之好好说话。
“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他伸手过去,拂去那孩子脸上的一抹点心渣子。
初语却没有空理他,这几天纵然仗着艺高人胆大,有点有恃无恐,可是,内心深处,面对不可知的未来,却总是有着隐隐的担忧与恐惧。现在,好了,大哥来了,她再也不用忐忑不安,担惊受怕了。
吃饱了,喝足了,她摊手摊脚地靠着座椅,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王涵之看着这样的初语,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
“哎呀,大哥,这个面具太碍眼了,都让我不能好好地看你。”初语一边抱怨,一边凑上去,伸手将他脑后的布条一拉,那个碍眼的面具随即掉落。
蝶形的黑色面具落下,露出了一张宛如高山雪莲的容颜,那样晶莹,如同冰雕,却又偏偏嘴角微弯,眸中含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大哥,你真好看,”初语再次被眼前这张天人容颜给晃花了眼,她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好看?
王涵之无语,这两个词能用来形容一个男人吗?他动了动嘴,想纠正对方的话,想想却又作罢。由着他吧!
“不过,这次,我见到了一个与你——”初语话语未落,身子一个趔趄,一头撞到了车壁上。王涵之想拉,却没有拉住,一个趔趄,连同他自己,也被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