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几乎撕下了面纱,显得尖锐异常,众人都觉得他似乎看这少年不顺眼了,不然怎么会问如此得罪人的问题。
安王甚至轻佻的咬一句耳朵,“这么美貌的小郎君你也狠心?”
魏云廷顾不得细想少年眼中为何没有惊异之色,他只是面色凝重的注视着季春明,在众人微不可查的地方轻轻做了个手势。
季春明不由想到今生初见时,也是这般惊险的情境下,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他也是如现在这般,似乎要将人逼到绝境,却将机会隐藏在了话语中。
“某以为是!在下以为当下需重新丈量土地c统计人口,将田亩分等征税!限制土地买卖!请以世家为表率!”听到这声掷地有声的答案,魏云廷紧握的手却轻轻松开些许,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眼睛却明亮起来,他知道,少年明白了他的暗示。
似乎每次都是,纵然没有时间来得及嘱咐一二,两人却总是难得的彼此默契!
少年要想自救,恰恰不能左右摇摆,宣帝虽性情难测,但有一点却是鲜明的,最讨厌首尾两端之人,只要他还按策问题考试时回答,哪怕再尖锐,都可以归为书生意气,而对这种与自己心意相通又没什么背景的士子正是他心中最理想的人才!
看到御座上微微前倾的君王,魏云廷心中暗吐一口浊气,抢在准备驳斥的王侍郎前呵斥道,“你这小儿,倒是敢口出狂言!你不知世家大族之地都是皇家赏赐嘛?”
“既是赏赐,便有造册登记,朝廷历法禁止私自买卖,如此查验多出来的田地是为无主之地,只要将流民安置在这些无主之地上,上可解陛下之忧c下可解流民之困,又无需朝廷再重新拨置土地安置,实在是利国利民之举!草民不才,虽为一书生,愿为百姓求圣上恩典。”
说罢,便一撩衣摆跪了下来,王侍郎不知他如此机变,他若反驳岂不是置历法于不顾?置百姓于不顾?
温侍郎在一旁只差拍手叫好,这番话当然人人知道,但是除了御史能打着鉴戒之议,谁人敢明着提出?除了那些庶族百姓,又有哪些百年大族不是坐拥万亩土地?与开国时期的数量自然千差万别。
然他也知道如今朝中的困局,也明白从先帝时便一直想要推行的改革,如今积蓄两代,宣帝也日益成熟,从他这些年不断提拔小士族之举便可看出,他的决心是愈来愈坚定了!
这项政策,温家的利益当然会受到损害,但是如今不比开国,宣帝的手段是愈来愈强势了,与其到时被逼着执法,不如先一步站在宣帝一边,如此,才能保温家富贵啊!
想通这点,温侍郎上前一步,“小郎君言辞虽激进,但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自家的财物每年年底还要盘查一遍呢,如今的鱼鳞册还是开国以来所计,重新统计说不得还真能描摹点余粮出来!”
“你这比方倒是有趣!只是给户部摊牌了活计,等明儿朱尚书可要找你的麻烦!”宣帝虽是玩笑话,却表明了将土改进行到底的决心。
王家的那点小心思琢磨谁看不出来呢?你要试朕的心思,朕就剖明给你看好了!真以为离了你王家,这朝廷就兜不转了?
“好了,此事一场误会,众位学子都是可造之材,将来为官也要谨记今日答题之勤勉为民之心!”
“谨遵陛下教诲!”
一场祸事在君王的劝勉之意下,消弭于无形。王侍郎狠狠瞪了温侍郎一眼,又最后看了季春明一眼,冷笑一句“小子有前途!”便扬长而去。
季春明自然听出了这句话中的威胁之意,但是从落笔在卷上答题开始,他就猜测到终有这一日。
他毫无根基,季家只会是他的掣肘,而季家攀附的卢家正是与王家一样的世家大族,他要想摆脱命运,只有另辟蹊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