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对此保持了沉默。
村内的孩子,几乎都是莲护五人亲自接生来到这世界上,按照出生顺序以各族语言中的数字取名。在十一的记忆里,也有人叫过十一这个名字,但,是吐蕃语的“珠泽”。只是那个珠泽,是女孩儿,很早就已随母亲离开野漠。
每年的秋初,莲护会送村子里几个年满16岁的孩子及其母亲回到族庙c蒙赐名字,再也不会回来。拥有自己的名字,是十一能想到的最为荣光之事。村子里的日子漫长而无聊,耕种无需时时劳作,故而,莲护师父便领着大人小孩一起修行佛法,而一些天资好的孩子还可以学习医术,个别的甚至兼习武术。他努力勤奋地研习佛法c学习医武,将所有的不如意和痛苦烦恼都化作了对佛祖的虔诚,就是为了在16岁这一年能回到无上之地族庙殿堂,亲自叩拜神佛,拂拭佛案明镜,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十一,你怎么又偷懒没有上日课呢?”发呆的十一回过神来,莲护已在眼前。十一慌忙跳下胡杨树,十七早就遁去不见踪影。此时正是十一母亲新丧未久,他常常会望着黄沙大漠出神,有时芸娘十七需要拍一拍他才能回过幽远神思。
“师父,我下次不敢了。”边说边低头向莲护c莲觉二人行礼。
莲护疲惫的脸上露出宽厚的笑容,那是拿十一无可奈何c近乎宠溺的笑。
“来,这个给你,以后难过时就数数念珠。这笛子帮我转给十七,如果我没记错,芸娘是会吹笛的。”莲护的声音像冬日里暖炉一般温厚,听在耳里暖在心上。他从僧袖里将念珠和短笛给了十一,然后轻抚了他的头,将一枚初秋的落叶除落。“去吧,快回去吧。”
从此,念珠缠住了十一的手和心,让十一愈发虔诚,一心为他的名字而努力;而十七,则在数年里,一曲笛音从七零八落吹得遐思幽远c动人心扉。只是十一将所有的热情都浇注在佛经典籍之中,对十七笛曲里的心思罔作无知。
“十一,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啊,不能死啊。”
那,好像是芸娘的声音?为什么她的声音这么悲凄?
芸娘没有那个女人长得好看,总是称呼她为“小姐”。十一曾一度以为那就是她的名字。疯癫的女人饭量总是很大,每每她咒骂得累了,芸娘便会给她喂水,将自己的胡饼省下来一点点泡软了给她喂下。芸娘很瘦,总是忙里忙外,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她会种粟c种葡萄,会打水做饭,还把所有人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乎是整个村里最干净的一户了。后来那个女人消失不见了,她又哭又笑,十一c十七几乎以为她也要疯了。不过,第二日,芸娘就又变回了往日那个芸娘,只是更辛劳。以前她只是一门心思照看那个女人,从那以后,她忙完家里c庄稼,还会去莲护师父那里帮忙打扫,会去其他几家失去了母亲的孩子那里操持家事,会在佛前长长地跪拜祈祷。
芸娘会吹笛,在教十七时,总是会像那个女人一样陷入幽远的沉思之中,有时令十一忍不住担心会染上那个女人的疯病。每每这时,她总是会一脸担忧又严肃地告诉十一c十七,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希望,绝不可妄自轻生。从开始的认真倾听,到后来,听得皮了的十一十七,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期待芸娘早点将这翻来覆去的老调翻篇。
可是,这一讲,便是光阴荏苒c春秋八岁,讲到十一c十七左耳后生出了一枚绯红色灵芝印,讲到了他们本该离开野漠c去族庙的这一年夏。
胡杨枝叶繁密c粟谷丰腴,再过两月,便是十一满心期待的日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高烧迷糊的十一眉头皱了起来,惊惶紧张,脑袋左右轻摆,唇齿间反复嘟囔着“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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